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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Peoples（第2页）

“那人滚了？”赵平先开口。

“嗯，”张烨点了点头，忍不住笑，“走之前还拿着你给的钱办了张储值卡，买了好些点心。”

“有病吧？”赵平皱着眉头。

张烨笑了笑，没多评价。

“平哥，”良久，张烨问道，“你也是？”

“看不出来？”赵平弹了弹烟灰，笑了笑，“我应该还挺明显的吧？”

张烨也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才对我这么照顾？”

赵平不说话，算是默认。

“今天谢谢你帮我解围。”

“算解围吗？我以为我把事儿搞麻烦了呢？”赵平夹着烟的手摸了摸眉毛，“那人也是自找的，嘴那么贱你倒是能忍，怎么招惹上的？还闹到店里来了。”

张烨叹了口气，一团烟雾顺着叹息吐出来，不知道是烟还是呼吸的水汽，“刚刚那个人是……是我男朋友的朋友，他们应该是师兄弟吧？都是一个医院的医生，也都挺优秀的，看不上我这样的，也正常，估计觉得我不靠谱，怕我骗他师弟感情又骗他师弟钱。”

张烨低头弹烟，又用脚尖将烟灰踢碎，“不过……他来找我也没什么用，我和我男朋友的事儿，挺复杂的，也不是他几句话就能改变什么的。”

这是张烨第一次跟赵平提他自己的感情，算是开诚布公，但赵平也明白他要表达的另一层意思。

张烨看得出赵平对自己的纵容，不管赵平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要划清一条微妙的界限。

“不过您进来扇他一巴掌，挺痛快，”张烨笑起来，转脸看着赵平，“我也从来没见过拿钱砸人，挺……有意思。”

“挺傻逼的吧？”赵平笑着摇摇头，“其实……他也没完全说错，我们这个圈子，玩玩儿的太多了，真要找个长久一心一意的，难。”

“总能有的吧，”张烨盯着赵平的脸笑着，“我能看出来您不是玩玩儿的人，总能找到的。”

张烨的眼神真的很纯粹，看得赵平差一点要对他的话全都信以为真。

可惜他最终还是信不了。

“我今天早上脾气不太好，”赵平说，“不是冲着你，你别往心里去。”

张烨只一瞬间愣神，随即又笑起来，“早上有什么事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很好，”赵平笑着，低头看了看手上快燃到尽头的烟，“你先进去吧，我自己再呆会儿。”

“行，”张烨在墙上杵灭了烟头，手指一弹，弹进了路对面的垃圾桶，“前台那边儿也忙，我先进去了。”

张烨转身拉开后厨的铁门，一只脚迈进去了，又对赵平道谢，“今天真的谢谢了。”

赵平只懒懒摆了摆手。

就是这样的，好事不会为赵平发生，他只是别人故事里，被放弃、被应付、或是被道谢的配角。

街道上穿过的风带了霜，吹得赵平的手骨节隐痛。

吃完晚饭后赵平给姑姑去了个电话，她听起来比早上好了不少，也不再跟赵平提赵业成的事儿。

“确定没事儿吗？”赵平不太放心，“我下班过来带你去看看急诊？”

“不用了，也就早上那一下厉害，”姑姑不在意地说，“要是酥做好了倒是可以过来。”

“就惦记那口酥，”赵平叹气，“这次没往里加多少油，吃起来估计没那么好吃，也放不了，吃不完给邻居分分。”

“成，”姑姑笑起来，听着心情还不错，“就知道你会做。”

这种时候，赵平也会难得地感受到类似于“亲情”的感觉。

也许是白天那男人来闹过，晚上加班的时候，赵平在前堂看见了张烨的男朋友。

长得是挺好看，气质看起来是斯文又沉默的一个人，坐在堂食区等张烨，不聊天，也不催促，身上穿的那件高领毛衣，赵平前几天在张烨身上看见过。

回后厨之后，赵平提前放了张烨下班，自己跟着其他员工一起，做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临走之前，赵平找了个结实的袋子，替姑姑打包好了南瓜酥，一个人下了班。

开车到姑姑家楼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这个时间点太晚了，赵平没有给她去电话，在扶手箱翻了一会儿，找出了姑姑家的钥匙。

赵平太熟悉这套房子，他从小在这里长大，跟着要强的姑姑和不爱说话的姑父，蹭着表妹茜茜的父爱和母爱，后知后觉地明白什么叫寄人篱下。

上次赵平来的时候，电梯就围起来在检修，这次快一个月过去，电梯还围着，不知道是又坏了，还是这一个月里都没有修好。

赵平转了个弯，还从楼梯上了五楼。

楼梯间的灯坏了好几盏，赵平在黑暗里用手指点着墙走，墙上低矮的地方，有他小时候用钥匙每天每天划出来的一道深深印痕。

开门时赵平的动静很小，他原本想把南瓜酥放在冰箱里就离开，但门翕开一条缝的时候，却有暖黄色的灯光溢出来，客厅的灯还亮着。

“姑？”赵平试着唤了一声，没有人回答他。

难道是忘了关灯？

这不像是姑姑的习惯，她一个寡居的女人，门也没锁，灯也没关，这不对劲。

赵平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推门冲进了房里，一边喊着，一边一间间房找过去。

推门进了姑姑的房间，床上的被褥摊开着，也没人。

大冬天的，赵平额头上已经挂了汗，耳膜鼓噪，咚咚响着的都是自己的心跳，就在这样擂鼓一般的安静里，赵平终于听见主卧的卫生间有微弱的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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