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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向前迈进与停滞不前（第1页）

*

在我打开门的瞬间，眼前频繁的白光闪过，丢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随后儿时居住的老楼出现在眼前，火焰燃烧的爆裂声瞬间消失。

时间停止在了这个节点，包括差点合上的门，和眼前这个，让我感觉到陌生又熟悉的女人。

“……啊。”她隔着十几年的距离和我遥遥对视，过了半天，才干巴巴地挤出来一句，“你记得啊，小石。”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你没忘记的话，”她顿了顿，眼神飘忽起来，“不会被人当成……”

“当然啦。”我笑了笑，坦然地说，“疯子，妄想症，精神病，都有——孤儿院的霸凌可是很严重的。”

“但即使被这样欺负，即使潜意识里的一切和现实相悖，即使记忆因此产生混乱，我也遵守了诺言。”我看向她的眼睛，“妈妈，自始至终，我都做到了相信你哦。”

林思英的眼神又一次飘忽了起来，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就像我小时候不懂她一样。

“……时间好像暂停了。”过了半晌，她说道，“既然如此，机会难得，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

她拍了拍老楼前的台阶，小时候的夏夜，我们时常在这里乘凉。

她看起来好像恢复了理智，回头呼唤我：“快来，你应该很久没回这里了吧。”

“也算是你的老宅了，想不想这里？”她似乎想找回妈妈的样子，脸上努力地挤出那么点慈爱，“这个台阶，应该还是你记忆里的模样吧。”

“当然很久没回来了，”我坐下，淡淡地回复她，“因为这里已经被你烧毁了啊。”

她一愣，短暂的尴尬沉默后，抓了抓头发。

冷酷的现实随着我的言语横陈在我们面前。

“哎……”半晌后，她叹了口气，总算坦诚起来，“对不起，你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

“我太紧张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紧张过，以前导弹快到头上的时候我都没这样。”她笑起来，似乎在嘲笑自己刚才的掩饰行为，“我的语言系统，大脑都已经完全混乱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啊，其实我也是。

本来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脸，再也无法对话人，突然就这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还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是个人都会语无伦次的。

我们的视线对在一起，两个人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笑了。

“林思英，”我叫了一声，声音下意识地柔和了不少，“还是谢谢你啊，没有辜负我的信任。”

她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但又亮了起来，似乎明白我为什么要感谢她。

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心里是有害怕的。

害怕一切真的只是我为了安慰自己而编造出来的幻觉，害怕我的妈妈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纵火犯。

但好在她不是。

她真的拯救了一座楼的人。

“我也得谢谢你呢。”她笑着说，“谢谢你一直记得我的事。”

“这下，死前最后一点遗憾都没有了。”

这家伙总是装得自己什么都不在乎，结果到头来，其实还是希望我记得。

“说到死，”我转头看向她，眼神锐利，“妈妈，记忆里的我确实听到了。”

“妈妈，你是不是一直……”我顿了顿，“都想死？”

*

“……”

短暂的沉默后，她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以为这不是一个秘密？”林思英笑道，“我们活得又穷又没面子，还老被别人嚼舌根，想自我了结很正常吧。”

“不过，以前想带着你一起‘走’，觉得你太小了，离开我就活不了，确实是不够成熟，这点，我确实对不起你，其他的就——”

“别骗小孩了。”我打断她绵延不断的话语，直直地看向她，“妈妈，我已经是和你差不多的……大人了。”

“我想要听实话，不要再像小时候一样糊弄我了。”我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别再让我像第一次轮回那样，死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妈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大人，”林思英怔怔地重复了一下我的话，“你已经是，大人了啊……”

她突然很长久地看着我，似乎在勾勒我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然后刹那之间变了个腔调。

她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去，一段故事随之引出。

“我年轻的那个时候，世界陷入一片纷争，只要你敢玩命，到处都会是你的炼金之地。我偶然得到机会，和一群有胆识的家伙在战区发了很大的一笔战争财。”

“那个时候每天的舆论风向都在变化，战争舆情也是一样，你在下赌注的时候永远不知道哪边才会是正确的，这对我来说很有趣，很刺激。”她拖着自己的下巴，“一个人的青春会决定她的一生，而刚才那些，就是构成我青春的东西，而我一辈子都被那几年定型了。”

“战争财，你真不道德啊。”我当然能听懂她轻描淡写里掩盖的东西，“然后呢？”

她笑了下，为我和她不言而喻的默契。

“然后你都知道啦，你妈妈我赌输了，连命都差点搭进去。整个世界逐渐恢复了和平的模样，遍地的金子都消失了。我本来想稍作休整，没想到得到了你。”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脑子里播放独属于青春的走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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