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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着实不太好回答,要说是酒后不清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江亦深喝过酒后爱亲人,人人都知道。
要是深挖下去,那就难免会触碰到两个人都藏在心底的那团疙瘩,他们都不想承认自己放不下,可又彼此心知肚明就是放不下。这种事不能掰扯,根本理不清楚,反倒会惹一身狼狈。
江亦深打下几行字又删掉,删删改改半天,最后一咬牙,回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废话:“好的。”
昨夜起风,今日大风更甚,吹得树枝东倒西歪,看起来要晕菜了。道路两旁的自行车也倒的倒歪的歪,一派人仰马翻。
江亦深从店里打包了米线,推门出去时险些被商场门口迎宾的长条人一巴掌掀翻,他顶着狂风走了几步,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想到十月跑去香港找他妈妈时遇到台风,飞机落地当晚从三号改挂八号,为了不让大家伙放台风假,愣是在早上把八号给摘了,风球擦着几海里的地方滚过去,风势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时候父亲查出来脑膜瘤,万幸是良性脑瘤,住进首都医院,排期尽快手术。父亲总是要强,不愿意让江亦深来医院陪护,好说歹说到最后会发展成互呛,江亦深不愿意与他吵架,便在医院附近租了酒店住。
他的父母在他高考结束那年便离了婚,两个人这些年处的非常不愉快,平均两天吵一次,因为吵完要分居一晚上。
矛盾越滚越大,怨念堆积,正巧母亲的公司有调任大湾区发展的机会,江亦深也没有迁户口的打算,父母协商过后便离了婚。
这些年他和父亲一起生活,却反倒和妈妈关系更密切,许多没法在家里说出来的话,都倾诉给了远在他乡的妈妈——包括和戚林的情感问题。
下半年层层压力摞在肩膀上,他要一个人面对真正属于成年人的世界,许多时刻都是靠着妈妈的帮助与陪伴走下来。
妈妈教他生活里要大胆一点,多理所应当一点。
江亦深记在心里了,他想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理所应当,承认喝醉酒之后亲一下戚林是不是也可以理所应当。
于是他在寒风里莫名说服了自己,甚至在楼下买了几个苹果带回去。
戚林早在窗边就看到了江亦深的身影,冷风吹得窗户咯吱响,地上的塑料袋被卷起来在空中飘,像海底的水母,江亦深三步并作两步跑得像海绵宝宝,没有手套,又装潇洒不愿意揣口袋,手指冻得发红。
他从柜子里翻了双手套放在门边,下一秒就听到门铃被按响,江亦深仿佛被风吹炸毛的狗一样扑腾进来,要两只手一起用力才能对抗楼道中的呼啸把门关上。
“快吃饭,还没凉。”江亦深把打包好的午饭放到桌上。
戚林看问:“你怎么没吃完再回来?”
不知道江亦深又将这句话曲解成了什么意思,只是在换衣服时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埋头去卫生间洗手。
戚林在客厅里把餐盒拿出来,心里叹了口气。
其实他们之间总是有这样理解错位的时刻,他脾气没有多好,有时候会把疑问句的语气讲得很冲,偏偏江亦深又总是不说自己在想什么,这让他每次想解释一下时,又觉得江亦深看起来并不想听,如果说了反倒让自己下不来台一样。
拧巴来拧巴去,事情也就掀过去了。
如果是刚分手的时候,戚林忍一忍便也算了。可这次情况太特殊,他们被迫绑定在一起,不知道还要维持现状过多久,而江亦深又做了些让人心猿意马的事,戚林实在很难再把他当成普通朋友或者循环同事来看。
他想了想,转身对着洗手间的方向:“我的意思是你拎回来两份太沉了。”
过了几秒,他听到有淅淅沥沥的流水声,之后是夹在水声中的回复:“我忘记吃了。”
即便装在保温袋里,汤底还是有些凉了,戚林更喜欢热乎乎需要吹半天才能送入肚中的面,便把两份面都倒进碗里,放到微波炉中。
小出租屋里没有像模像样的餐桌,客厅的中央是低矮的茶几,戚林平时吃饭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小屋的桌子上,这下有了江亦深,他们只能委屈巴巴地挤在茶几旁边。
两个人吃东西都很安静,直到身体暖和回来,戚林才斟酌着开口问:“昨天我听到了,你没有去考研吗?”
江亦深的筷子一顿,挑了片肉咬一口才说:“嗯。”
“为什么?”戚林的心沉了沉。
江亦深和其他人情况不一样,他是放弃掉保研名额去考的试,戚林知道这场考试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九月份发生了太多事,江亦深的名次在往年是没有名额的,他也没有放心思在准备夏令营和预推免上,偏偏今年扩了一名,前面又有个同学决定出国,一路顺延到了他身上。
名单敲定的时候已经很晚,江亦深查阅过信息后发现可选范围里最好的学校居然就是本校的保底。
他纠结了一整天,最终在导员拟定的ddl前一刻决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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