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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只是他也没想到,给他安慰的,会是那个一开始就被他排斥在求助名单之外、连想都没想过的人。
&esp;&esp;“谢谢。”他淡淡的说,语调却情不自禁掺上一丝稀薄的暖意,“只是正确的路未必会带来想要的结局。你可能押错了本,沈期。”
&esp;&esp;如果记者会上黎荣没有摆平媒体,那传言必然更为人所信,黎荣只会被董事会罢免。那时候他与沈期达成的一切交易必然只是空谈。而在目前的形势下,这个结局出现的可能性并不低。
&esp;&esp;黎荣缺乏一个有足够公信力的人为他背书。没有这一点,他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口才------而他并不擅长这一点。
&esp;&esp;除非……
&esp;&esp;“那么,我和你一起去呢?”沈期低低一笑。
&esp;&esp;“!”
&esp;&esp;他想过向别人求援。然而这个紧要关头,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esp;&esp;可他独独没想过沈期。
&esp;&esp;从一开始他就被排除在外。即便清楚他有足够的能力,但潜意识里,黎荣非常排斥向他求援,又或者说,恐惧沈期的拒绝。
&esp;&esp;人人都可以拒绝他,可沈期不可以。
&esp;&esp;他没有权利要求沈期必须慈悲为怀,就只能控制自己。
&esp;&esp;可沈期现在对他说,他和他一起去。
&esp;&esp;他和自己一起去发布会现场,代表的就是他会为自己背书,和自己一起面对记者,并且付出实打实的真金白银。他赌的是自己的名声、财产和在家族内部的地位,而他获得的是一个前途未知的项目和一个几同架空的继承人。
&esp;&esp;“你太冒险了。”他最终还是说,如今的他绝不会干这种损己利人的事,但那时他是真心实意不想让沈期冒险,心里竟然泛起一丝他们仍然互相扶持的错觉,明知虚假却仍旧不愿抽离,“你总要为自己想想,我没有别的办法,但这趟浑水你可以不踏。”
&esp;&esp;“这是我的决定,轮不到你来质疑。”沉默片刻,沈期的声音忽然冰冷许多,“我决定在这个时候支持你,自然认真评估过成功的几率和失败的后果。这只是一个商业决定。”他的声音忽然高了几分,“还是你以为,我们谈过一场恋爱,上过几次床我就会掏心掏肺对你?对不起,这种蠢事我干不来。”
&esp;&esp;冷漠而嘲讽的语调,如一盆当面浇来的冰水,淋得他无比清醒。
&esp;&esp;沈期不需要他的担心。那丝错觉只是他的自作多情。
&esp;&esp;那认清了这一点,还不接受帮助就是傻子了。
&esp;&esp;后来的结局是命运眷顾下的顺理成章------他因此摆平了媒体,吸引到了新的投资,董事会也因此彻底掌控在他手里。他曾经面临的局面有多艰辛,如今的收获就有多丰厚。
&esp;&esp;而沈期自然也得到了远超投入的收益。于他,这自然是一场极为合算的买卖。尝到甜头后,沈期和他的往来自然更亲密。
&esp;&esp;皆大欢喜。
&esp;&esp;那件事让他彻底接受沈期作为自己的长期盟友,从此一同纵横捭阖,再无顾及。
&esp;&esp;可心里那丝隐晦的,微弱无比的希望之火,却是自此,熄灭彻底。
&esp;&esp;他不愿意回忆,更不愿意承认,即便他的意愿并不能妨碍他对沈期患得患失,但却能让他永远不把这一切说出口。
&esp;&esp;今天这个下场,也正是好顾脸面,带来的咎由自取。
&esp;&esp;黎荣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嘲讽之意益甚------
&esp;&esp;他在事业上已经成熟,不会为一时得失斤斤计较。
&esp;&esp;但在感情上,他始终是个幼稚的孩子。
&esp;&esp;办公室,程望提起包正欲离开,短信铃忽然响了起来。
&esp;&esp;来信人是个陌生号码,“湾仔,谢臻的地方,七点半。”
&esp;&esp;他盯着那行字,手指不断地磨挲屏幕。良久,他轻轻眯了眯眼,快速敲上一行字:“好,我会过来。”
&esp;&esp;最可悲的是心里明明一清二楚,却为了脸面始终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
&esp;&esp;殊途
&esp;&esp;七点的九龙已经微有暗色,刚刚停在码头边的,是今天白天最后一趟船。
&esp;&esp;一个提着公文包的年轻人从船上走下来。现在还算夏日,说不上多凉,那年轻人却披着一件黑色大衣,衬得脸色愈发苍白透明,过分的荏弱本易让任何人都因此失色,可他身上仍然有一种在缄默中透出鲜活的,惊人的美,艳丽无匹,却叫人生不起欣赏或倾慕,只能站在远处无奈叹息。
&esp;&esp;船长把缰绳套在锚上,回头朝年轻人看了一眼,有些担心地说:“要不还是我等您办完事?等下黑灯瞎火的,您回九龙实在不方便……”
&esp;&esp;“不用了。”年轻人不慌不忙地打断他,口气仍旧温文和气,传达的信息却决绝不容置疑,“你有自己的活儿要干,别为我误了事。”他狭长的眼眸斜着望向旁边一个小酒馆,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再说,有那位在,我担心什么?”
&esp;&esp;船长心知自己劝不动他,只得道:“那您多小心。”
&esp;&esp;程望目送船消失在视野,才回头拢了拢大衣,迈步朝酒馆走去。
&esp;&esp;酒馆里只有一个客人。那个英俊且衣着不凡的男人点着烟,深刻的眉眼在烟雾氤氲下愈发深邃:“来得挺准时的。”
&esp;&esp;程望低低一笑,说不出的婉转低回:“沈先生约我,我哪次敢迟到?”
&esp;&esp;沈乔按灭了烟,带着些森林暗绿的眼眸直直注视着程望,目光说不出是反感还是掺着无奈的疼惜。年轻人低着头,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像个没有得到长辈允许便不敢坐下的孩子。良久,沈乔才轻叹着开口:“坐。”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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