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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esp;&esp;上了车沈期就没再说话，他低着头，手指不自觉交叠在一起。黎荣不时侧过头看向他，却也没有说话。

&esp;&esp;他想起二十年前，下了晚课后他和沈期一起回家。那其实只是从教室到校门口的短短一段路，却因为只有两个人显得格外空旷漫长。那一天其实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可他看着沈期的脸，忽然就下定了决心。

&esp;&esp;“沈期，跟你说个事。”

&esp;&esp;“说。”

&esp;&esp;“我喜欢你。”

&esp;&esp;“……”

&esp;&esp;“你说什么？”十五岁的沈期站在贵族学校的林荫道上，侧头斜睨着身后的黎荣，“我没听清。”

&esp;&esp;“我说，我喜欢你。”黎荣再度深吸口气，“是那种男女夫妻之间，想过一辈子的喜欢，沈期。不是对朋友或兄弟。”

&esp;&esp;“我没办法再当你是兄弟，从我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起。你如果不喜欢可以讨厌我，避开我，我绝不会纠缠你。”

&esp;&esp;“但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esp;&esp;沈期不语，抬头望向头顶的月光。黎荣站在沈期背后，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他才听到沈期轻笑一声：“错。是我们的事。”

&esp;&esp;“为什么？”

&esp;&esp;十五岁的沈期慢慢回过头，眉眼弯弯，笑意盈盈。他背着手站在路灯边，身后的紫荆树在地面上折射出凌乱的倒影：

&esp;&esp;“因为我也喜欢你。”

&esp;&esp;他这些年一直不想回忆过去，就是不希望过于惨痛的对比提醒他今不如昔。可他却从没有想过，他们曾经那么相爱，那样的感情，又岂是轻易就能磨灭的？

&esp;&esp;所幸现在还来得及。

&esp;&esp;黎荣把车停在他家。沈期看着大门的牌匾，挑了挑眉：“下车？”

&esp;&esp;“对。”黎荣干脆地说，“今晚住我家。”

&esp;&esp;沈期不语。

&esp;&esp;做床伴时他们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他们可能在香港每一个会馆或酒店做爱，却绝不会踏足彼此的家宅。“家”是太过私人、太过亲密的领地，不属于床伴能逾越的界限。他们苦心孤诣维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自然也不敢逾越雷区。

&esp;&esp;黎荣现在说这句话，用意不言而喻。

&esp;&esp;“你在聂立钧面前说的话，是真的吗？”沈期终于开了口。他注视着黎荣，眼里是强烈到近乎浓郁的期冀，“你说，你很爱我？”

&esp;&esp;终于到了这一刻。黎荣转过身，伸手按在沈期的肩膀上：

&esp;&esp;“我爱你，发了疯一样爱你。”他凝视着沈期的眼睛，哑声道，“我说的不是假话。”

&esp;&esp;沈期不语，良久，他捂住脸，喉头涌现破碎断续的声音：

&esp;&esp;仿佛一个遥远到你不敢遐想的事物，有一天忽然被主人恭恭敬敬地递过来说是你落下的------黎荣说他爱他，爱他爱得都发了疯。

&esp;&esp;沈期慢慢瘫倒在座椅上，抑制不住大笑大哭：他知道自己这样一定狼狈至极，卑微低贱得近乎可笑。但强烈的喜悦已经彻底吞没了他，以至于所有的理智都丧失了。

&esp;&esp;黎荣想抱住他，身子又被安全带和方向盘卡住。他只有费力地扭过腰，胡乱地抹着沈期脸上的泪水。许久，沈期才渐渐平静下来，他用脸抵着黎荣的手，轻声道：“我也是。”

&esp;&esp;我也很爱你，从十五岁开始，一直都爱你。

&esp;&esp;两个人保持了许久这个姿势才终于分开。“说下你这些年的事吧。”黎荣说，“比如沈乔，程望，还有聂立钧。”

&esp;&esp;沈期和这三个人的关系是他最不解的，排名分先后。

&esp;&esp;“好，先说木头。”沈期懒懒地说，“我们是朋友，比苹果派还纯洁的友谊。当然我们的感情还没有好到他能替我灭了聂立钧的地步，只是我们在黑道上有很深的利益牵扯，他要确保我的生命安全，今天才会派那么多人。”

&esp;&esp;“阿望。”沈期微微低敛了眉眼，整个人都温柔了几分，“他是我亲弟弟，从小在美国长大，我真的没有重口到对自己弟弟下手，你怀疑我们关系时我没当场灭了你，充分体现了我对你深沉的爱情。”

&esp;&esp;“至于聂立钧，他不是我的父亲，从来都不是。”沈期勾了勾唇，似乎还是对聂立钧那句话抱有芥蒂，“阿望的养父才是我另一个父亲。他叫程冀，跟七年前那个得诺贝尔奖的华裔科学家不是重名。”

&esp;&esp;他谈起程冀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像个夸耀父母的小孩子。黎荣看着他，嘴角也不自觉上扬：“嗯，我知道。”

&esp;&esp;两个人又沉默了片刻，黎荣忽然问：“那你当初离开香港时，为什么不和我说清楚。”

&esp;&esp;“你未必愿意和我走。”沈期知道他一定会问这个问题，也早就想好了答案，“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想拖累你，再说……”

&esp;&esp;“我知道。”黎荣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可沈期，你一个人能熬过来，我们两个人也可以。”

&esp;&esp;沈期一怔。

&esp;&esp;一个人可以，两个人自然也可以。

&esp;&esp;这个简单的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他顾忌的只是黎荣的意愿，而黎荣一直愿意和他一起承担。

&esp;&esp;沈期忽然有些后悔：如果他当年没有孤身离开，而是坚持和黎荣在一起，他们这些年也许会磕磕绊绊，却绝不会浪费这么长的时间；

&esp;&esp;可他又庆幸他当初选择了离开。他们错过了十八岁的夏天，错过了十七年的岁月，却毕竟还有往后的几十年。

&esp;&esp;“过去了。”沈期打破了沉默，“我们现在都过得不错，在乎的人也都好好的。”

&esp;&esp;“是啊，都过去了。”黎荣也笑道。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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