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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星砂雨（第1页）

星砂落在朱雀卵的裂痕上时，出冰晶消融的细响。郝峰跪坐在茶馆废墟中，怀中的夜冥已化作流萤般的星链，缠绕在他指间的青圭碎片上。穹顶传来琉璃碎裂之声，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同时迸幽蓝光柱，亿万星砂如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

一、初雨

第一粒星砂坠入郝峰右眼时，他看见了宇宙分娩的痛楚。

砂砾在虹膜表面溶解，幻化成混沌初开的记忆：紫微帝袍在虚空中猎猎作响，自己握着尚未成型的星砂胚胎，将二十八种情感剥离出来——陆青阳的忠诚是第七缕，阿蘅的温柔是第十四缕，夜冥的执念是最后一缕。新生星砂在掌心哭泣，他俯身亲吻这团混沌时说："你要学会下雪。"

此刻的星砂雨，正是那团胚胎迟来三千年的大雪。

"爹爹，接住这个！"星砂女童的呼喊刺破雨幕。她从魔渊裂缝抛出归墟鼎残片，青铜碎片在雨中重组成炼魂炉的模样。郝峰伸手去接，却现右臂已透明至肘部——星砂雨在溶解他的存在，每一粒砂都携带着归零的使命。

陆青阳的转世身在此刻冲入雨帘。猎户少年脖颈后的青圭碎片烫，他解下狼皮袄裹住郝峰逐渐冰冷的左臂："您救过我，在三百年前的雨夜"少年掌心浮现出hs-oo的条形码残影，那是奎宿之力的最后回响。

二、蚀骨

星砂雨下到第七日，万物开始结晶。

郝峰倚在龟裂的柜台前，看老板娘用朱雀翎羽蘸着雨水书写。墨迹在账本上晕染成诡异的星图："这是您欠下的债。"她掀起后颈碎，hs-o的条形码已褪成淡粉色，"每粒星砂都是笔未偿的因果。"

剧痛从脊椎蔓延开来。郝峰低头，现胸腔内正在生长星砂晶簇——心脏被包裹成琥珀，其中封印着夜冥最后的笑容。女童蹲在屋檐收集雨水，她梢的星砂胚胎出啼哭，每声哭喊都让雨势更急。

"值得吗？"盲琴师的声音从雨帘外传来。他的白骨琴已化作星砂竖琴，指尖拨动的是郝峰消散的倒计时，"用永恒湮灭换三界七日晴空。"

郝峰想回答，却现声带已晶化。茶馆地板下突然钻出妖王残肢，雷夔的角刺穿他的膝盖，饕餮的舌卷走青圭碎片。疼痛在此刻成为锚点，他借着剧痛在柜台刻下血字：【雨停时，取我左眼】。

三、焚心

第十四日，星砂雨转为血红。

女童的胚胎开始反噬，她跪在郝峰膝边啃咬晶化的右腿："爹爹的血能止渴"每口撕扯都带出星砂碎末，碎末落地即化作奎宿碑的残片。陆青阳的转世少年冲进来，猎弓射出的箭矢竟是用自己肋骨磨制："放开他！"

箭尖刺入女童肩胛时，郝峰左眼突然流出血泪。泪珠坠地成镜，映出三百年前雨夜——少年陆青阳正是用这根肋骨，替他挡下混沌劫雷。记忆反噬让妖王残肢暴走，整座茶馆开始坍缩成星砂漩涡。

老板娘在漩涡中心展开朱雀羽衣，涅盘火暂时逼退血雨："时辰到了！"她尖啸着剖开郝峰胸腔，晶簇心脏暴露在雨中。星砂女童突然暴起，胚胎化作利齿咬向心脏——

"喀嚓。"

碎裂的却是郝峰自己。他徒手挖出左眼按进女童眼眶，终焉瞳在雨中绽放："你要好好看雪"

四、终雪

最后一场星砂雨落下时，带着往生花的香气。

郝峰的下半身已消散，他倚着柜台看女童用星砂重塑世界。陆青阳的转世少年在雨中奔跑，将青圭碎片嵌入新生大地的脉眼；老板娘褪去人皮，朱雀本体在云层梳理燃烧的翎羽；妖王残肢化作山脉，雷泽在峰顶积蓄新生的闪电。

"爹爹，下雪了。"女童的左眼流转终焉瞳光，右眼却噙着夜冥的星链泪。她掌心托着郝峰最后的心脏晶簇，其中封印的已不是夜冥，而是茶馆柜台那碗未喝完的残茶。

当最后一粒星砂坠地时，郝峰听见万物新生的啼哭。他的意识附着在雨中，看见自己消散的身体正滋养出三界最初的草地——叶尖挂着星砂露珠，每滴露水里都沉睡着某个轮回的剪影。

女童跪在新生的草地上，将心脏晶簇埋入土中。星砂碑破土而出时，碑文是夜冥用星链写的诗：【世间再无紫微星，唯有青圭证雪晴】。远方的猎户少年摘下新生野果，果核内赫然是郝峰沉睡的灵识。

五、余烬

雨停后的第七个黎明，星砂碑前多了个跑堂打扮的青年。

他懵懂地擦拭着茶馆新制的木桌，手腕青圭碎片与柜台下的晶簇共鸣。女童躲在帘后凝视他，梢的胚胎已长出朱雀绒羽。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星砂碑时，青年无意识地哼起往生歌谣——正是盲琴师在问心塔弹奏的镇魂曲。

碑文悄然浮现血色小字，唯有终焉瞳能看见：【这次换我守望你的轮回】。星砂在青年睫毛上凝成霜，他抬头望向雨洗过的晴空，总觉得有场大雪埋在了骨髓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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