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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今年的第二场葬礼（第1页）

云平把早就准备好的白麻布拿出来，给云升和自己戴上孝帽，白布束腰。给云洁和连莲头上扎上白布头巾，披上白麻布。兄妹四个统一换上黑色布鞋，用针把白布缝在鞋面上，收拾妥当。

商量了一下，云升去通知魏奶奶、郑校长、付校长，云平去姥姥家和奶奶家报丧，云洁带着连莲守在家里，守着妈妈，等着舅舅来主持葬礼。

云平云升领了分工，准备各自行动。一打开大门，愣住了。

大门外站了好几个人，郑校长、付校长、魏奶奶，还有几位面熟的老师和婶子。

大家齐齐看向兄弟俩，见两人俱是一身丧服，也是惊住了。

原来午后魏奶奶在隔壁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声，猜到徐云可能是不行了，自己一人不好贸贸然上门，就去把两位校长叫来拿主意。

大家在大门外聚集，又听得家里没了动静，一时也无法判断家里具体情况。人越聚越多，郑校长刚想敲门，谁知哥俩正好出来，且已经把孝服穿上了。

众人来到东屋卧室，更是惊讶。

逝去的徐云已经穿好寿衣，整好仪容，着孝服的四个孩子整整齐齐站在妈妈身边，看得众人眼里酸。

孩子们坦然勇敢地接受了母亲的逝去，并把母亲的身后事安排得如此井井有条，真是难为这四个孩子了。

郑校长开口：“好孩子，你们的妈妈去得安详，节哀顺变吧，葬礼学校会帮忙主持，你们几个照顾好自己。”

郑校长自动担负起主理人的角色，转身开始安排：“小王你去安排车，跟林老师一起去连家和徐家报丧，林老师知道这两家怎么走吧？”林老师是云平的班主任，赶忙点头应是。

“等一下！”云平出声制止。“郑校长、林老师，谢谢你们。但是，去姥姥奶奶家报丧，还是我去吧！方便的话，给我派辆车。”郑校长愕然，这倒也理应如此。

“知道该向谁报丧吗？知道怎么说吗？”郑校长虽然知道连家老大成熟稳重，但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孩子，没有大人的指导，怕是不懂礼节，再者，让这么个半大孩子磕头跪门，也太凄惶了。

“我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妈妈提前跟我们说过。”云平不知该怎样跟大家解释，这些身后事的流程和礼节，妈妈已经在家提前跟他们几个预演过了。

郑校长思索一会，决定让云平云升一起去报丧，林老师全程跟着，这才放心。

一项项指令安排下去，大家都动起来，忙而不乱。

停灵还是在堂屋，夏天的时候，连父躺在这里，这才刚刚入冬，换成了连母躺在这里，一年两次葬礼，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唉

院里的大娘婶子看着灵前低头跪着的云洁和连莲，心疼得心肝肉地叫唤。

因为有车，云平云升回来得很快，跟着一起回来的是大舅、二舅，看到舅舅们，云洁像是找到了依靠，扑向大舅怀里呜呜地哭起来，连莲也咧开嗓子嚎哭，云平云升低头垂泪。

众人看孩子们悲痛大哭，也不禁哀哀而泣。

云平云升来不及休息，又坐上车去奶奶家请大爷爷和三爷爷。

舅舅和郑校长见面握手，舅舅很感激学校如此出人出力，主家人和主理人一碰头，整个葬礼的诸多事宜也就一项项确定下来，大家按照分工，有条不紊地进行。

大姨是第二批来到的，跟连家长辈几乎同时进门。

没有汽车，姨夫用自行车驮着大姨赶过来，连父去世时大姨摔伤了胯骨，躺在床上起不来，这会子刚刚能坐起来，便坐着自行车来了，大舅批评她不该不顾身体，她红着眼睛质问大哥：“我可怜的妹妹，这么年轻就走了，我能不来送送她吗？我这腰怎么了？可恨我这腰啊，连累这几个月也没能为云云做点事情！”

大姨在妈妈身旁哭得捶头顿足，惹得连家兄妹又一阵痛哭。

云洁注意到云平和云升的膝盖上黑黑的，手上也是黑黑的，有许多泥巴。是了，每家报丧肯定是一路磕头磕过来的，外面雪水化了吗？那么晶莹雪白的世界，已是泥泞不堪了吗？

郑校长在应酬着连家的爷爷叔伯，大舅大姨把孩子们叫到里屋，详细了解徐云临终前的情况。

“妈妈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精力不济，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昏睡，今天的精神却很好。”云平缓缓说道，好像又回到了今天上午，阳光明媚，大家一起其乐融融晒太阳。

“妈妈晒了好一会太阳，说了好多话，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中午胃口也不错，午饭后，我和云升想陪妈妈一起睡午觉，妈妈很高兴，还说真好、真好。”云平声音变得低沉。

“我们三个都睡得很熟，我突然惊醒，摸到妈妈身上好像有点僵硬，把妈妈抱起来，却现妈妈怎么也叫不醒了。呼吸越来越轻，眼睛也闭上了。”

云升接着说，“妈妈身上出了很多很多汗，怎么擦都擦不完，我们以为妈妈很热，可她却慢慢变凉了。”云升又小声哭起来，云平揽过他的肩膀，轻轻安抚。

舅舅和大姨对望一眼，徐云走得很安详。

“你们妈妈也是个有福之人，临终前两个儿子陪着在身边，在大儿子怀里咽气，也算是终得圆满了。”大舅安慰道。

“我和姐姐也陪在妈妈身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妈妈闭着眼睛，但都能听到。”连莲细声细气地说。连莲很惊讶这个小孩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你们都是好孩子，做得很好。”大姨摸着云洁和连莲的手，心里的肉一揪一揪地疼。

有人把晚饭准备好了，大姨盯着孩子们吃了晚饭，晚上还要守灵，不吃饱饭怎么行。

云平想起妈妈也是跟大姨这样，一直强调要吃饱饭，不禁有些黯然。

吃过饭，四个孩子坚持一起守灵，大舅大姨只能由着他们，让孩子多陪陪妈妈吧，总得有个寄托心意的地方，累了再说吧。

旁边一位帮忙的婶子，悄悄跟旁边的人蛐蛐：“今年连着两次葬礼，爹妈都没了，可怜的孩子，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这个年得怎么过啊！”

另一个人好像不认识似的，夸张地上下打量说话这人：“还想着过年？先想想下一步这日子怎么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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