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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旋涡突然暴涨,燃烧的军仓残骸随潮水涌来。
老艄公的竹篙劈开浪头,露出水底森森白骨。
竟是嵌着陶制北斗的整幅人形河图!
"这才是令尊熔掉的河图本体。"
老人布满裂痕的手指拂过骨殖,"四十九处军仓对应的,是四十九处暗桩。"
陆云袖的刀尖挑开白骨胸腔,内里赫然现出磁州窑釉彩绘制的经络图。
沈知意颤抖着摸向心口铁算珠,珠面"丙寅"二字正与某段椎骨刻痕严丝合缝。
"嘉靖五年七月初七"
老艄公突然咳出靛蓝血沫,"长江改道时冲出的不是龙王庙,是前朝埋下的四十九具河工尸骨!"
东南方传来战鼓声,三艘福船冲破浓雾。
严府狼头旗下,锦衣蟒袍的中年人正在调试弩机,箭簇赫然是磁州窑烧制的北斗形陶哨。
"严世蕃!"
陆云袖的飞鱼服在风中猎猎作响,"工部账册在此,尔等私改河道、戕害匠户的罪行"
话音未落,二十支陶箭破空而至。
沈知意旋身躲进桅杆阴影,突然现箭杆裂纹竟与父亲手札中的暗记相同。
"陆大人!箭杆里有东西!"
女锦衣卫劈开半截断箭,竹管内飘出焦黄纸片。
正是嘉靖五年黄河溃堤当夜的匠户名册。
沈知意借着火光细看,第七行朱笔勾画的名字让她如遭雷击:沈明允。
"原来如此!"
她攥碎陶箭,"严党在溃堤前夜就将父亲之名列入殉葬名册,那场大火不是意外"
严世蕃的冷笑自船楼传来:"沈姑娘可知令尊临终前,为何独独留下半句残诗?"
沈知意摸向怀中陶模残片,北斗纹路突然刺痛指尖。
陆云袖的刀光划过,映出严世蕃腰间玉坠。
坠芯嵌着的,正是缺失的另半片陶模!
"因为后半句刻在河图骨架上。"严世蕃轻抚玉坠,"明月犹照千秋骨——沈明允到死都抱着这具尸骸,妄想用匠户的血肉重塑河防!"
老艄公突然暴起,竹篙如蛟龙直取严世蕃咽喉。
两船相撞的刹那,沈知意看见老人后颈烙印。
正是北斗天枢位的星图。
"快走!"
陆云袖拽着她跃入江中,"他要引爆船底的毒盐!"
靛蓝火焰吞没江面的瞬间,沈知意瞥见严世蕃玉坠迸裂,半片陶模在火光中显出血字:"子时三刻,第七漩涡。"
寅时的芦苇荡漂浮着焦黑陶片,沈知意趴在断裂的船板上,铁算珠正在怀中烫。
陆云袖的刀尖挑起块带血的陶瓮碎片,冰裂纹中渗出硫磺气味。
"是军仓的陶瓮。"
女锦衣卫抹去脸上血污,"看这裂纹走向"
沈知意突然夺过碎片按在胸口,缺失的北斗纹路竟与铁算珠完美契合。
珠面"丙寅"二字褪去伪装,露出磁州窑特有的三沉三浮暗记。
"我明白了!"
她拽着陆云袖扑向浅滩,"四十九处军仓要对应天象重启——严党要在今夜用毒盐烧出人造星图!"
三十里外的废弃码头亮起狼头灯,二十艘漕船正在升起硬帆。
沈知意摸着潮湿的陶砖,突然想起老艄公临别时塞进她手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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