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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说笑了。"
太监的喉结擦着刀刃滑动,"这些不过是给绣娘们补身的药材。"
暴雨倾盆而下。
沈知意扑向被雨水冲刷的蚕茧,突然高喊:"按住他的护甲!"
陆云袖反手用刀柄击打太监腕骨,鎏金护甲脱落处,指缝间靛蓝的染渍正随雨水晕开。
沈知意抓起湿透的官袍下摆按在甲板,褪色的云纹里渐渐显出朱砂标记。
正是失踪染缸的埋藏点。
"云娘她们现的不是密信。"
她将官袍料子对着闪电,"是你们在赈灾布匹里掺毒的证据!"
严总兵在此刻暴起,染缸碎片直劈沈知意后心。
陆云袖旋身踢飞凶器,却见那碎片扎进桅杆,裂痕中渗出与绣娘耳钉相同的靛蓝液体。
"津门十六县去年爆的疫病"
沈知意用银簪蘸取毒液,"原来是随赈灾衣料分的。"
惊涛撞上船舷的刹那,底舱染缸突然接连爆裂。
四百九十匹毒布在浪涌中翻卷,每匹布的暗纹里都缝着绣娘们的生辰八字。
陆云袖挥刀斩断缠向沈知意的布匹,断裂处飘落的棉絮里竟掺着硫磺粉。
"这才是真正的千丝狱。"
沈知意扯住一匹浮布,"当年赈灾布匹浸过硫磺水,遇汗便释放毒雾。"
新任织造太监的狂笑混在雷声中:"云娘那丫头偏要拆洗官布,生生把那些毒粉吸进了肺里!"
陆云袖的刀光劈开雨幕,太监的官帽连同髻被削落。
花白头间赫然藏着道陈年刀疤。
与二十年前劫杀官布船的海匪头目画像完全一致。
"难怪要往布料掺毒。"
她将刀背压上那道疤痕,"当年劫不走的赈灾银,如今换个法子贪墨。"
沈知意突然冲向船头的铁锚,锈蚀的锁链上缠着缕褪色丝线:"这是双面绣坊的绣线!当年沉船的官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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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顺着锁链望向漆黑海面,"就坠在这片海域!"
严总兵举起火把跃向船舷:"那就让真相永沉海底!"
燃烧的松脂落入毒布堆的刹那,沈知意扯断束的银链掷向火源。
链坠击飞火把时,陆云袖的绣春刀已穿透严总兵右肩,将人钉死在桅杆上。
暴雨浇熄最后的火星时,晨光刺破云层。
沈知意扒开严总兵浸透的衣襟,溃烂的胸口纹着倭寇船的刺青,墨色里混着硫磺晶粒。
"二十年前劫船时就该死了的人…"
她将染毒的银链按在刺青上,"靠吸食绣娘们的毒血苟活至今。"
倭寇船在此时出最后的呻吟,船板接缝处喷涌的毒液染蓝了整片海域。
沈知意望着随波沉浮的毒布,突然解下外衫浸入海水:"该让津门百姓看看,他们供奉的善人织造局,拿什么续命的。"
陆云袖归刀入鞘,孔雀纹吞口处的血迹被暴雨冲刷殆尽。
她望向海天交界处渐近的官船桅杆,轻轻按住沈知意颤抖的肩:"这次要掀的,怕是半个江南的天。"
海风裹着咸腥味灌进舱室,沈知意将浸透毒液的布匹铺在甲板,靛蓝纹路在晨曦中显出诡异光泽。她突然抽出陆云袖的绣春刀,刀尖划过布匹暗纹:"这些针脚间距,比官制短三分。"
陆云袖屈指叩击船板,回声沉闷:"双面绣坊的织机都调过综框。"
"不是织机。"
沈知意扯断经线的刹那,半枚带锈的齿轮从夹层掉落,"这是津门机械局的改良提花机打的版。"
新任织造太监的尸体突然抽搐,官靴底部的夹层迸裂,十二枚鎏金齿轮滚到沈知意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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