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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陈愿将鱼骨放在木桶中,接着握刀只取鳜鱼中的精肉,刀刃倾斜至一定的弧度,手放置在鱼肉上,去除鳜鱼肉上的鱼皮。
薄批并不算难,难在于切下来鱼肉的厚度,祝陈愿刀握得很稳,垂着头,眼神专注,刀尖发力,只见刀锋围着鱼肉上转个圈,一小块“蛤蜊”就仰躺在其上。
切好的“蛤蜊”肉跟真的也没有太大的分别,边缘稍薄,而中间肉质肥厚,只等着下锅烫熟。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会下厨吗?”
祝陈愿抹着鱼皮,头也不抬地问着旁边的夏小叶。
“我叫夏小叶,只会烧点普通的菜式,最常煮的就是饘粥。”
饘粥就是煮粥时多放点米和水,煮出来看着黏稠米粒多,实则根本不顶饱。
夏小叶语气很平静,并不为自己家境贫苦而难受,他们虽说住在城里,却不像乡下人家那般有地,所有物什都要拿钱来买。
祝陈愿其实也很明白,贫苦人家日常吃饘粥,甚至到年节才会蒸干饭,蒸饭不仅费柴火,还费粮,肚子是填饱了,粮袋子也会空下去一大截。
她没有说些什么可怜见的话,只是又问了几个问题,将自己的姓名也跟她说了一遍。
“也快到晌午了,你留在这吃吧,鱼先别杀了,拿点胰子将手给洗干净,给我烧个火。”
祝陈愿停下手中的活计,自己往盆里倒了点热水,拿胰子洗自己的手,还放到鼻尖嗅了嗅,没有闻见鱼腥味才作罢。
又给夏小叶倒水,让她赶紧来洗洗手,祝陈愿不是喜欢烂发好心的人,只是看见夏小叶手上红肿干裂还发烂,脸上两颊皲红开裂,穿着打了数来个补丁的薄衫,生出点恻隐之心。
等她洗干净手,祝陈愿找出罐用猪油做的手脂,放到夏小叶的手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说道:“现在手冻成这样,以后年年都会开裂发痒,拿着它晚间睡觉涂上点,这是找相熟人家拿的,才几文钱,别给了。”
也不等她还过来,就打发着她去生火。
晌午煮鳜鱼粥,得选白米提前浸泡一炷香的时间。
祝陈愿刚来汴京时,还不知道这里的人爱喝药膳粥或素粥,店面少有只卖白米粥的,往粥里加绿豆、芝麻、干枣、山药等还不算太过突出。
有的直接往里加茱萸、黄芪,作为药粥,素粥则还会在米中加入梅花或者荼靡花。
祝陈愿倒是一一都去尝过,有的口感偏甜,有的则味道奇奇怪怪,难以入口,让她接受良好的还是肉粥,加猪肚、黄鸡、猪心等,吃起来还别有一番风味。
鳜鱼粥也是肉粥的一种,时人总说“食粥致神仙”,因鳜鱼粥益脾,在汴京大小粥店卖得很好。
祝陈愿将砂锅洗净,往里头加入米和鳜鱼肉,水得加足量,放点盐、姜末等调味。
等砂锅放到炉子上小火慢炖后,祝陈愿坐下来烤火,用手招呼着夏小叶过来,“别拘谨,过来暖暖手。”
她们两个就随便东扯西扯聊点家常,等到砂锅开始发出声响冒泡后,祝陈愿撤了火,只留烧红的木炭,再焖一会儿。
她拿着干净的巾子浸水后盖在锅盖上,将盖子掀开,鱼粥的香味随着热气溢出来,她都能听见后头夏小叶吞口水的声音。
祝陈愿给她盛了一大碗,夏小叶接过后,她满脸通红地问,“小娘子,我能捧着这碗粥去汴河码头跟我阿爹一起吃吗?他是个役夫,帮人扛货的。”
“自是可以,要不让你阿爹进来吃。”
“不不不,我们在外头吃完就回来的,多谢小娘子。”
夏小叶说完后,端着碗飞快地走出门去。
祝陈愿也没拦着她,给自己盛了小碗粥,有些人煮鳜鱼粥喜欢将鱼骨也放进去煮,等到煮熟后再挑出小刺来。
而她喜欢吃用鱼肉来炖煮,下锅前会把刺全都给挑干净,一口热粥下肚,不用顾忌着会在粥里吃到刺。
鳜鱼粥熬得好,不止在于水量放得合适,更在于鱼肉得做得没有腥气,
祝陈愿低头吹着勺子上的粥,等到不烫嘴才送入口中,鱼肉跟米一起煮时,全都化在米汤中,跟粥混合着,满嘴的鲜味,腥气是丁点都没有,只让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吃下肚。
非要说哪里不好的话,就是她没有用胡椒,要是能往里加点胡椒末,口感会更丰富。只是现在胡椒也难得,她花了几贯银钱买的,根本不舍得用在这上头。
喝完粥后,叶大娘和夏小叶一起进来,祝陈愿给两人简单介绍了下。
叶大娘面上含笑,拉着夏小叶的手,“我和这个小娘子名字里都有个叶,难怪我一看见她就只觉得投缘。”
直把夏小叶说得不好意思。
寒暄过后,就得开始忙碌起来,夏小叶杀鱼,叶大娘帮着把生油涂在鱼身上,可以洗去鳜鱼上的黏液。
祝陈愿则忙着用斜刀法将鱼肉都片成蛤蜊一般的形状,鱼骨和鱼头都放一旁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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