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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两个聊了很多,却默契的谁也不提五年前的种种。聊到未来,路垚问乔楚生:“老乔,你想过以后吗?”乔楚生怔住,他不知道,他没想过,更确切的说,他不敢想。他不想憧憬以后的生活,无论是好是坏,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在战场,今天晚上躺下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站起来。
路垚说,自己以后想找一个爱的人。路垚说,自己想和这个人到一个太平的地方过平常日子。乔楚生说,自己身边有兄弟就很高兴了……路垚说了很多,乔楚生静静听着,偶尔搭句话。
那天晚上,路垚说着说着突然转过头直视着乔楚生,四目相对让乔楚生有些慌乱,他说:“我不想要昙花一现的爱情,我想要细水长流的过日子。”月亮给院子渡上一层银白色的光,把两人周围的空气添上一层暧昧。乔楚生反应过来慌乱的移开视线,站起身丢下一句“三土,时候不早了,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便落荒而逃。
看着乔楚生的背影,路垚眼里的光突然就暗淡下来,心底的失落堆成山,他站起身抬头望了望月亮,好像是在问月亮,又好像是在问自己,抑或是在问乔楚生:只是……兄弟吗?
1931年12月,东北不比上海温和,东北的冬天特别冷,松花江上的冰已经足够承住人在上面自由行走了。东北的战事进入了一个很尴尬的阶段,蒋介石本来就没有守住东北的打算,只是面对全国上下的压力只能表面上给前线发来一些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的指示。
国民党的军队在东北三省上节节败退,眼看着日本已经占领了大半个东北蒋介石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前线的将士们也是士气大落,每天象征性的放两枪就算了。
东北的温度一天比一天低,到了晚上更甚。傍晚,一场雪悄悄落下,到晚上,地上的一层银色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的光让人难以入睡,乔楚生翻身披上一件军绿色的披风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脚踩在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诡异。
乔楚生刚进医院大院,就看到站在雪地里的路垚。乔楚生走过去,脚下的声音早让路垚有所察觉却没有转过头去看乔楚生。乔楚生站到路垚身边,帮他掸去了肩膀上的雪花:“还不睡?”路垚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头看着不停擦碾着地上积雪的脚,漫不经心地搭着话:“你不也没睡?如果我要睡了,你岂不是要白跑一趟了?”乔楚生不语。
两个人就这样在雪地里站着,站着,也沉默着。晶莹的雪花在两人的肩上落满一层,乔楚生终于说话:“三土,东北可能保不住了,我们可能要撤回去了。上次我想派人带你回北平,你说你还有事情没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办完了就尽快回北平吧,你自己留在这我不放心。”路垚避开了他的问题:“老乔,我今天收到了幼宁的信,她说她过的不错,希望我们放心,让你不要担心她。”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给乔楚生再说话的机会。
那晚,路垚走后,乔楚生一个人在医院大院里站了很久,想了很多。从五年前那句“早啊,路先生。”开始,一个一个案子在乔楚生脑海里快速闪过,“我就是出于保护钱包的本能”“你不早说,你早说我让他在牢里待一辈子”“你不是说他救过你的命吗?这人情总要还吧”“有事我们一起面对,别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的人”“也…有了在乎的人”“我不想要昙花一现的爱情,我想要细水长流的过日子”
乔楚生就着细雪细细品味这有路垚的几年时光。他不知道,路垚的房间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的他,只是乔楚生背对着窗前的路垚,没有发现他罢了。路垚透过窗子借着月光看着乔楚生的背影,乔楚生在心底默默回忆和路垚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之后的日子里,路垚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某一瞬间做出一些略带暧昧的动作,也总是以乔楚生的闪躲收场,在之后,两个人又同时失去这段记忆。只是,两个人心里的某些东西正悄悄发生变化。
这天,路垚的办公室迎来了一个穿着板正西装的男人。他敲敲门叫了一声未医生。路垚闻声抬头,却看到面前的蒋志卿。看到是他,路垚先是惊喜,随即转为骗局被戳破的尴尬:“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蒋志卿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病历单翻看着:“你小子行啊,混得不错啊,你爸你姐知道你失踪了都快急疯了。”路垚突然意识到事情好像有一点不对劲,跑到蒋志卿面前:“不会是他们让你来抓我的吧,不要啊,你可是我兄弟,能不能不告诉他们啊!”路垚皱着眉头,故意摆出一副可怜样。蒋志卿笑笑,坐在了路垚的椅子上:“这样呀?广州这边还缺一个医学老师,你看…?”路垚本来以为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明白了蒋志卿的意思:“哎呀,又是这事,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呀!”蒋志卿耸耸肩:“去不去由你,只不过不去广州我就告诉老爷子你在这里,看他找不找人把你抓回去。”路垚服软:“行了,服了你了,我再想想,想好了马上给你答复,你先回去,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和我姐。”蒋志卿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一大半,笑着出了门。
日子总要熬着,转眼腊月二十五,东北这片战场因为日本人的侵占笼上一层压抑的气氛,年味消失殆尽。这天,他们接到了来自南京的电报:要求国民党军队撤出东北。乔楚生知道后就去找了路垚:“我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事办完了就回北平吧,一周之后我们就要撤回去了,这以后就是日本人的地盘了,你自己……”没等乔楚生说完,路垚打断了他的话:“老乔,我们去广州吧。”“啊?”乔楚生被突如其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路垚转向乔楚生,每个字里都透着高兴:“老乔,志卿来找过我,他说广州需要医学老师,我们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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