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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之后,这个家庭就只剩下他和女儿两人。
一种报复性的心理在内心滋生,产生了急切地想要重振事业的决心的男人,甩起了各种小手段,来提升经营上的利润。
这过程中,他还与生意伙伴合谋,囤购了大量并非开采至原产地的,以低廉的价格在小型黑市倒手转卖的原石,经过加工以及伪造资质证书后在市面上贩售。
走钢丝的,孤注一掷的营销策略一度帮助他攫取了暴利,但很快就使他的人生跌入谷底。
在事迹尚未败露之前,他的生意伙伴就连夜跑路了。
那时,恰逢他尚未消化完现有库存,手上还刚定下了一笔尚未交货的大订单。
人们开始现不对劲,纷纷要求退货还钱。
就这样,他不仅欠了投资人和客户一大笔钱,信誉尽失,珠宝店也不得以关门大吉。
在外头混得像过街老鼠,回到了商社也只能重新重复着无止境的社畜轮回。
他变得喜乐无常,对家人都再没有摆出过好脸色来。
苍由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感受到了外界的寒凉。
至于后来会强行要求自己的女儿替他想办法还债,不得不说是做人的悲哀了。
“…………住口。这不是你可以决定的事情。”
这一次她看起来明显是生气了。嗯,真不错真不错。就是要这样才行。
“哎呀嘛,别这么凶啦。我只是客观地阐述了事实而已喔?”
“这种事根本无所谓。还有,我不想再重复太多遍了。这是我自己的家庭事,不需要你来给建议。记住,我们之间充其量不过是交易往来的关系,请不要再越过这条底线了。”
“可是啊,我明明是真心为你着想的……”
“这种关心,还是劳烦你还是用在其他女生身上吧。缠人的男性是最遭讨厌的类型,你知道吗?”
“原来如此。”
看来说服的方式还不够直接。我思索了一番,在脑海里把话语酝酿了半天后开口。
“好吧。我明白想要让你一下子接受这些是很难的了。不过,如果能够好好花上时间,换个角度重新思考一遍自己的立场,我相信以苍由的头脑,一定能够做出更合理的判断。”
如同在居高临下审判犯人的法官,我愉悦地扬着嘴角,把自己的主张宣读下去。
“是要继续跟着那个无能的父亲,过着穷困潦倒,甚至不得缩短一天的自由时间来拼命还债的日子,还是归附于愿意向你伸出援手的对象,选择一种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无忧无虑又逍遥自在的生活方式……我想,答案应该不至于这么难以得出的。”
如果说到这个份上都不肯开窍的话,她就实在令人有些失望了。
对于相伴了这么久的金主,她理应是清楚我本人的经济状况的。
无论是替她还债也好,还是供应她支付昂贵的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也好,我的腰包都足以绰绰有余地负担这一切。
别说是今天,就算是往后的数十年载,她都不必再为生计和温饱而愁。
不,何止是如此。
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追求更进一步的生活方式。
无论是出国旅行、在别墅度假、还是购买名表名包,参与更广泛的精神消费,只要是金钱能够填满的欲望,她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满足。
说这些的本意绝不是想炫耀,或是鼓吹什么早已庸俗泛滥的拜金主义。
只不过,明明天然就拥有着别人艳羡不得的上乘的样貌和气质,却不利用这些要素为自己谋取更好的物质条件,不得不说是太过自视甚高的愚昧之举。
其实有些时候,对于他人亲切的善意,不需要过度揣摩,只要不加怀疑地率直地接受就好了。
一味的排斥和抗拒,只会让每一个解救自我的好机会与自己擦肩而过。
到头来连什么都抓不住,只会在这个浮萍无根的世界里失去方向地挣扎,直到所有的希望被磨灭为止。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不过是希望她能够早点明白而已。
但只可惜,她还是没有能够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真的是,不管在哪个角落都腐烂透了……”
不带起伏的感慨从唇间溢出。我的长篇大论,似乎没有在她的内心掀起任何波澜。
也许早已深刻理解了这只是一种浮于表面的仁慈。
是看惯了的那种,通过打着冠冕堂皇的名号,实则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的伪君子的做派。
她不仅没有买账,反倒表现出嗤之以鼻的样子。
那双瞳孔里折射着看穿了面前之人卑劣内心的透彻。没有迟疑,没有迷茫与纠结,在那深处闪烁着的,只有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厌恶。
“已经够了,到这里为止吧,再说几遍都没用的。不管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套用再多无聊的话术,我也没有进一步接受的打算。”
她的眼睛终于看向了我。
“听说往往只有对自己没自信的男人,才会提出这种条件威逼利诱别人呢。这一次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即使未来再出现什么变故,因为家庭状况不得不放弃学业,到了要凄惨到流落街头为生的地步,我也丝毫不打算再求助于你。”
决绝而不留余地的话语,孕育着明确的觉悟,似是要将至今为止相处所积累起来的事物全盘否定一般。
与其像是对我而说,她更像是对自己强调,哪怕至今为止一路下来自己失去了多少,她的内心都绝对不会再出现为了短暂的利益而妥协的选项。
哪怕这份坚持,在阴森而险恶的现实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犹如小学作业里孩子们述说的梦想一般廉价而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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