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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知道。”
丁香轻描淡写地说到:“以后就别走了……你教俺东洋语,俺给你磨药,成吗?”
丁香的眼里流着期盼的泪,娇柔的嗓音不住地颤抖到。
“呃……”
小赤脚还想再说些什么,嗓子却像堵住了似的难受,半晌挤不出一个音,一个字来,四周仿佛都暗淡下来,只剩丁香闪着光的身影,那光芒忽明忽暗,风中的烛火似的,令小赤脚不想回答都不行。
“妹子,你这鞋,俺留一只,这事很大,俺得问问祖师爷,要是祖师爷同意,你还能要俺,你再给俺另一只,成不?……”
小赤脚嗓子登时就哑了,盯着泪如雨下的丁香,小赤脚还想再说些什么,嘴巴嘎悠一阵,一个字都说不出,便只能红着眼睛拿走一只黑鱼似的布鞋,强撑着站在丁香面前。
“妹子,回去晚了,爹的病要不要紧?”小赤脚紧咬嘴唇,什么话都不继续说了。
“嗯……”
丁香留着眼泪点了点头。
“你听俺的,去抓药去吧……没了病,往后就都是好日子了……”
“那俺下山了,赤脚哥,你一定留下……”丁香哭着让开小赤脚,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跑去。
“哦……”
小赤脚哈气似的挤出一句冒火的轻吟,四肢都没了劲,咕咚瘫坐在地上。
“你就真是个东洋姑娘,难道就能逃过那帮畜牲了?”
小赤脚的嘴唇一张一合,任那残酷的轰鸣不住在体内回响。
********************
蓝墨似的天空,月亮明晃晃的,深山里的狼挨了冻,哭号着呼朋引伴,一排排一对对的幽绿眼眸,鬼火般在将夜的密林中闪烁着,小赤脚不怕狼,狼也不怕小赤脚,只是默默相对,狼群让北风冻得了毛,打头的嗷呜一声,剩下的便沿着头狼鬼魅似的脚步,化了般隐没在无边的黑夜里,小赤脚坐在风里,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
小赤脚感觉那风吹得自己有些痒痒,便拄着烟枪缓缓起身,揉了揉腿肚子,便向山下大步走去,从这里起,往东是槐下村,往西是苇塘村,小赤脚看看天上洒银泼玉似的星星,还是决定先下山找个热乎地方熬一晚上再说,记得那次小赤脚只是上山挖了半天药给村里的大娘治病,下山就只剩一堆废墟,从那次起小赤脚就不敢再往村子里走,生怕遇见那不期而遇的残酷。
不过小赤脚大可以放心苇塘村和槐下村,苇塘村的冯家和奶子府的“大管家”私交甚笃,而这个“大管家”,就连日本人都要依仗,似乎是个很有能量的掮客,冯家能在奉天城里开几十家买卖都没人找茬,一多半也都是靠大管家的帮衬,冯善保长袖善舞,在奉天也是个左右逢源的人物,因此也能保得苇塘村这一亩三分地平安,按理说冯善保又是地主,和日本人走得又那么近,肯定早就让乡亲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可冯老夫人自出闺阁便有善名,冯家最穷的佃户过得都比槐下村最富的农民强,冯家多年的所作所为乡亲们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没有冯家的保护,苇塘村早就不知道毁了几次了。
至于槐下村,那便是纯纯的驴打滚满身脏了,槐下村连保长带村长都是披着狗皮的,而实际上在槐下村真正说了算的,却又不是这俩王八蛋东西。
槐下村有座傍山的大宅子,槐下村的村民暗地里都叫那地方“婊子宫”,一来那宅子几进几出的十分气派,二来里头的人不干净,就算是座体面的大宅,也是浸透了鄙夷肮脏的脏宅子,“婊子宫”的女主人哈娜,才是槐下村说了算的人。
哈娜会说汉语,也会说日语,满语也懂一点,说写都很流利,一提起她,就连保长村长俩没良心的蠢东西都咬牙切齿的不服,这俩货倒确有自知之明,明知道自己也不是啥东西,可一想到要屈在骚娘们的裤裆下低三下四,二人多少还是要心里暗自冒火的。
尤其是当这样一个骚娘们儿亲自把逼送到保长和村长胯下,两人一起上都降不服的时候,积压在两人心中的别扭和恼怒便更深了。
知道底细的人都说哈娜今年近了四十,可在外人看来,这骚妇人顶多也就是三十出头不到三十五的样子,哈娜原是清人,据说还是某个王爷的小格格,打小便被王爷送到宫里,几经辗转,又被送到了东洋一户姓“原尻”的富贵人家里做了养女,有了个叫作“花子”的东洋名,花子从小便被养父盯上,成人礼那天就叫养父捅没了贞洁,从那天起,家里的养父,爷爷,叔叔,伯伯,便拿花子当做私家性奴一样没日没夜地“使唤”,后来家里弟弟们长大,也向这个长相妖艳气质风骚的姐姐索取,两个弟弟一个堂弟的第一泡精也都打在了花子青春的嫩洞口,直到稍微长大些,才能勉强在哈娜的更深处留下一点点印记。
或许是遗传的缘故,原尻家男人的性能力无一例外地差,养父虽然垂涎花子,平日里却是个连自己老婆都满足不了的糠男人,叔叔偷妈,管不住婶子和爷爷搞上;爷爷撒了欢,奶奶却老往剑道馆,工地,混浴澡堂子这类男人多的地方跑,洗过身子,里头却带着白浊;弟弟想要娘,拇指大的小玩意儿刚整进去,米粥似的浊液就扯着黏涎,滴滴答答地从妈逼里淌出来……原尻一家无一例外地管束不住自己的女人,却又要垂涎别人的女人,别人家的女人降不住就偷自己家的,原尻家的家规比清廷里的规矩还多还严,原尻家的男人无一例外地总要把性无能带来的愤怒泄在原尻家的女人身上。
可随着花子的育,那在日本罕见的高大丰腴却渐渐让原尻家的男人望而却步,花子的养母和奶奶都是身材玲珑苗条的瘦女人,可花子毕竟是原尻家的养女,加上原尻家丰富的物质条件的滋养,待到花子育完全时,原尻家每个男人看花子的眼神里,都饱含无奈与恐惧。
在瘦小的原尻家次子,花子的弟弟眼里,花子的身体站直,脑袋就能顶到屋梁,站在院子里一伸手就能够到屋檐上的装饰,那张在和自己肏屄时无数次被自己亲吻的,无比美艳风骚动人的脸离自己已经太高太远,以至于自己已经要看不清了,花子姐姐的一对奶子大得就像码头的麻袋,垂下来时就像两个满含汁水的水气球,肥白的大腿就像柱子,屁股比家里磨面的磨盘还要大上三圈,那两瓣肉磨盘间简直就像夹着充满汁水和温热的地狱,自己的小兵只是往里探进去一个小脑袋,精就止不住地往里喷,那盖着野兽一样浓密毛的,长着粉红色肉蝴蝶的穴,只能给自己本就不长的初体验带来重重的挫败感,他几乎是从和花子肏屄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厌恶花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全家的男人不约而同地嫌弃起花子,即便花子凭借着强大的生育能力为原尻家怀了个孩子,一家人仍决定要抛弃她,可一来原尻家培养了花子,一番付出不能白白空耗,二来花子毕竟是个妖艳无双的美人,就这样白白驱逐,似乎过于可惜,狡黠的原尻家主屈了屈眼睛,心里便有了主意。
最终花子还是被原尻家送回了故乡,“花子”也改成了“哈娜”,嫁给了奉天一个清廷旧贵的儿子,天下乌鸦一般黑,公子哥不是抽大烟就是逛窑子,身子早就空了,和哈娜洞房后没几天就瞪着眼睛死在婚床上,没老用的鸡鸡儿肿的像让牛踩过似的,大家伙儿盯着哈娜垂到肚脐眼的饱胀奶子和坐不下椅子的翘挺腚子,公子哥咋死的,大家伙儿心里也都有了答案,家里的老太爷就这一个孩子,就算明知哈娜肚子里的指定不是儿子的孩子,为了传宗接代,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后来老太爷不知怎的也死了,偌大的家业就都是哈娜的了,哈娜公家那座气派的大宅子最开始叫“哈府”,老太爷死后就被叫做“寡妇庙”,“寡妇庙”夜里也曾鬼鬼祟祟地进出过几个“插香”的男香客,慢慢的连男人都绕着“寡妇庙”走,逢人问起,便管“寡妇庙”叫“婊子宫”来。
原尻家自然要从没落贵族家取一份利,这当然还要多亏哈娜的运作,夫死守家的女人就已经算是忠贞,这点上冯老夫人倒还算名副其实,吃绝户吃到原尻家和哈娜这份上的,古往今来倒也不少见,哈府的亲朋故旧日益凋零,原尻家倒借着旧贵族的遗产吃得脑满肠肥,至于后来东洋鬼侵占了东北,哈娜凭着原尻家的关系混得如何风生水起,那就是后话了,有了原尻家这层靠山,槐下村自然就是哈娜的囊中之物,除了盘剥乡里,槐下村的村民过的日子,总算也比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冻毙荒野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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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的朦胧中,小赤脚不知不觉地竟走到槐下村地界,槐下村虽不及苇塘村大,炊烟升起时,饭香却也能传出很远,小赤脚让饭菜香勾引得腹中饥饿,却也只想着再挨一阵,等到家家户户吃完饭,自己再到村里还过得去的人家看看能不能混口剩饭吃,到时候白留下几副药做酬劳也就是了,寒风刺骨,纵然小赤脚有抗冻的功夫在身,却也不得不走动走动热乎热乎,几阵风吹过,手里的烟枪杆子不觉也有些冻手,小赤脚只好把烟枪别在腰间,趿拉着第三条腿似的紧一步慢一步地满村走了起来。
“赤脚老弟!”
油腻的中年嗓音里带着长期抽烟的嘶哑,小赤脚下意识地回头,见到背后矮墩墩胖乎乎,土拨鼠一样的男人,心里暗道不妙,可一来自己应了唤,赤脚医生的规矩,无论有什么恩怨过节,一应了唤,都要为对方行医开药;二来眼前的男人不招人待见,槐下村的村长虽然不比一般汉奸混蛋,但也是个十足的流氓地痞,惹了事小赤脚大可以撒腿就跑,可就怕因为自己连累了槐下村和自己要好的人家,尤其是那给了自己半双鞋的人家,小赤脚的心里暗暗生了根,便绝不可能再像以前那么潇洒。
“杨老爷!”
小赤脚一拱手,只是站在原地,等着男人一步三喘地走进,小赤脚才挤出笑脸,硬烧出半分热情来。
“哟!老弟,你怎么大驾光临俺们村啦?……哈哈哈哈……俺正想差人找你呢……呵呵呵……你也好你也好,哎呀这天可够冷的了,老弟没吃呢吧?没吃呢,行,跟俺回家,俺叫俺婆娘烫壶酒,再整俩菜吃,来来来……别客气别客气……”
男人絮絮叨叨地寒暄,仿佛两人是旧识似的,四周的街坊邻居眼见小赤脚被男人缠上,心里不觉都绷紧了,男人见四周乡亲都盯着这边,耀武扬威地把三角眼瞪得滴溜圆,乡亲们便都急忙回过头,跑进屋把门牢牢地闩上了。
“妈了个巴子的这帮泥腿子,要是搁以前俺和大帅混那阵,非得给他们揪出来挨个打靶,可现在世道不同了,大帅死了俺就跟了东洋兵,照样吃香喝辣,老弟,你以后别走了,跟俺混,别的地方不说,俺保你在槐下村俺老大,你就是他妈的老二……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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