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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神君·乌焰啼——沧溟国三公子,那个曾站在晨曦中,深邃远眺,黑发如锦,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更显俊逸非凡,气宇之间洋溢着不可言喻的高贵与威严。那精致的五官,每一处都似乎是上天精心雕琢,找不出丝毫瑕疵,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尊贵的皇家气息,浑然天成,哪敢让人逼视,只能遥叹其非凡风华。
心中刚涌起一丝暖流,可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的——三公子,与景末她们口中的大公子显然并非同一人。我暗自一笑,这榆木脑子啊,把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浇灭了。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盒子,这下真犯了难,关于螭泽宫的方向、路程乃至具体位置,我竟一无所知,而眼前宽阔的大道上,竟连一个可问路的人都不见踪影。如此情境之下,我自然不能像失去了方向的飞虫般,盲目而徒劳地四处徘徊。
“要不,脸皮厚点再折回去?如若不然,我虽是活死人,半死不活之躯,但至少还是令众妖兽垂涎欲滴的肉糜,就这样不明不白葬身于此,岂不是很不划算……”权衡之下,重返百里府郡似乎是更为明智的选择,毕竟她们得罪谁,于我又有何干系?就当我抬脚欲行之时,猛然惊觉这些宽阔大道竟是如此交错复杂,如同迷宫一般。我这本就路盲之人,早已忘记来时之路,这下越发辨不清方向。
正一筹莫展时,不远处,一群身着鲜艳、洋溢着喜庆的女孩们缓缓步入我的视野。她们背对着我,扭动着妖娆的身姿,一路洒下银铃般的笑声如同清泉般流淌,从我面前悠然走过。顿时一万只乌鸦仿佛从我头顶飞过,“此处空旷无一物,我这么个大活人矗立在这片开阔之地,就算相距数十米之远,但如此显眼,那一行十几个人,竟好似视而不见,径直而去……莫非,这是刻意的忽视么?”我扯了扯衣领,上前几步。
“哎——你们好!我能问个路吗?”见无人应答,我复又上前数步,正欲张嘴,只听得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咦,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香味?好像是肉糜的香气呢……!”声音里充满了惊奇与贪婪。
“正是,正是,我闻着也香,记得上次吃肉糜是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女孩们七嘴八舌的,沉浸于肉糜之中,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朝我飘来。
我轻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向她们跑去,“嗨——大家好!我是肉糜!”话音刚落,她们适才注意到我的存在,顿时惊叫起来,四散奔逃,身边只剩下一个不慎摔倒的女孩,她正瞪着一只巨大的眼睛,满是惊愕地望着我。
待看清长相时,倒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女孩如瓷器般细腻光滑的瓜子脸上竟凸显一只死鱼眼——其硕大无比,眼睑细长,横亘于面部的半边空间,对比之下,那点点朱唇显得更加娇小诱人,仿佛晨露沾湿的樱桃,鲜艳欲滴。她发丝浓密,高高挽成一个雅致的发髻,妩媚中又不失飒爽干练。
正欲上前搀扶,眼前忽然黑影攒动,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挤压。我愕然抬头,只见周身已被无数双巨大死鱼眼紧紧盯着,呆滞地、直勾勾地团团将我围住,一股股猩味扑面而来。
我僵直着身子一时手足无措,只冲着她们尴尬又慌张地扯了扯嘴角。
“她身上好香——!”片刻的静默后,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不知在哪里炸响,,刹时,人群中如炸了锅般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围着我指指点点。
“是尸臭香,是尸臭香,承蒙各位姑娘不嫌这气味……”我尴尬地附和着,“她们没有鼻子,怎么能闻到气味呢?”眼角余光掠过她们那毫无瑕疵、宛如雕塑般的脸颊,平整完美到几乎找不着呼吸的痕迹,更不必提寻觅鼻翼间的细微孔隙。
“你打从哪里来?又要去何处?”
这些女孩如同克隆人般,妆容一致,衣饰无差,甚至连语调都难以分辨彼此,宛如同一个人。我环视周遭,也没发现声音从哪里发出来,每一个方向都可能是那句话的起点。
我干咳几声,轻了轻嗓子,缓缓道:“我是从百里府郡而来,喏,你们看——”说着我轻轻举起那精致的盒匣,展示给面前的众人,续道:“原是肩负向螭泽宫献礼之责,怎料途中不慎迷失了路径。真是天佑,能在此奇遇诸位,故斗胆相询,望能指引迷津。若有所打扰,还望海涵一二……”说着我又朝着她们弯了弯身。
“螭泽宫?”不待我说完,一阵惊呼声跃然而起。
“沧溟国闻之丧胆的螭泽宫,她居然一人前往……”
闻此言,我心中的忐忑稍减几分,眼前这群面目虽怪异可怖的女孩们,一闻“螭泽宫”三字便皆露惧意,很显然,她们不可能是螭泽宫的人了,此时,我胆子又大许多,依古礼深施一礼,姿态中更添了几分从容。
“正是那螭泽宫。”我点头确认,神色中透露出一丝坚定,诸位可有知晓通往彼处之路的?愿闻其详。”
她们目光相互流转,脸上竟浮现出不意察觉的笑意。
“唉,这些妖兽啊!”我不禁轻声叹息,“它们不仅修炼至能幻化出与人类无异的外表,连那掩饰不住的狡黠神情,那藏着深意的不善微笑,还有从看似呆滞的眼中闪烁着的贪婪光芒……都已修炼至如火纯青的境界了,但这些晦暗的东西,对于作为真正人类的我而言,算是毛毛雨了……”我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态度,静候她们的回应。
“姑娘,前往螭泽宫的路程颇为遥远,非你这等肉糜力所能及之事,眼下我们也心有余力不足,一来,陵泽宫中事务缠身,亟需处理;二来,身为侍从,未经公子许可,我们不能擅自离开,这是我们的本份所在……”
见我沉默不语,紧接着另一个温润的声音接踵而来,打破了静谧的空气。
“倘若姑娘不嫌,我们诚邀您与我们一起前往陵泽宫。待我们向公子说明后,即刻乘坐一日千里,别说是螭泽宫近在咫尺,无论姑娘心向往何处,皆可瞬间即达……”
“一日千里?可是一日千里·乘黄狸驹么?”这个耳熟的名号不禁让我脱口而出,心中满是疑惑。
“这我倒不知!一日千里,它是公子豢养的专属坐骑!我们的公子性格温和,待人亲切,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待我们亦是如此,若是姑娘有所请求,更是义不容辞。”
“公子?恕我冒昧,请问是哪位公子?”我语速不自觉地加快,希望能即刻解开这个谜团。
“他便是沧溟国二公子——河洛泗神·陵泽君!”女孩们齐声应道,面容虔诚,神情肃穆,异口同声,满是敬畏之心。
“倘若各位姑娘不嫌弃,我叶南飞怎有推辞之理!只是……”我低头望着手中的盒子,轻叹道,“我只是忧虑这陀·窠花太过娇嫩,恐怕尚未送达螭泽宫便已凋零,届时无法向三公主交代,这可如何是好……”
语音尚在空中回旋,她们已然银铃般笑出声,姿态万千,妩媚撩人。
“姑娘大可安心,这陀·窠之花,得益于妖骨滋养,非但不会衰败凋零,反而随着年月的累积愈发鲜艳。它汲取妖骨精粹,历经无数寒暑方才绽放,一旦盛开,便永葆生机,绝不凋谢。它远胜于陵泽宫中的千里追香,无论是在颜色、香味还是花形上,都超凡脱俗,截然不同。在沧溟国内,几乎没有女孩不为陀·窠花所倾倒,就连尊贵的三公主也对它情有独钟。然而,这花,并非人人轻易可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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