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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到家乡漫无边际的麦野,绿了一大片,栗子枝头落满了鸦雀,吱吱呀呀嘶叫着,晚霞在天际和湖面尽情地燃烧,她站在崖上,试图去触刚刚露脸的月牙,一双有力的手在后面扯她、追她,她叫嚷、呐喊,却没有人回应她。
宋清梦的叫门声解救了她,得以从梦魇中惊醒。
“我带了粥。”宋清梦看到她苍白惨淡的脸色,站在门内,和屋外那些生龙活虎的人比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
沈星河逼迫着喉咙,应了一声,出比起垂死的乌鸦还算有些气力的声音。
“烧了吗?”宋清梦迈进病气萦绕的室内,用手碰了碰勉强还能站着的人的额头。
“退烧了,头还是很疼。”沈星河接过那一捧满是活气的花簇,用鼻子扑在上面猛吸了一口花香,脑袋清醒了不少。
“可能是风寒,没吃饭吧,过来先把粥喝了。”宋清梦一手提着保温壶,还有一大袋颜色鲜丽的果蔬和零零散散的吃食,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将自己身上的活气赋给她。
沈星河没有反抗,她无力,也不想。
她家的装饰是黑白调的,比起宋清梦的灰白调更显几分清冷,单一,就像她的人一样,只有在宋清梦面前才是绚烂的。
厨台上出细碎的声响,宋清梦将她煮了一下午的粥盛入陌生的碗中,还冒着些许热气,尝了一口还算温热。
食物的香气静静弥漫,飘满屋子,这里逐渐变得生动起来。
沈星河坐在不远处的餐桌旁,凝视着眼前生的一切。
她长久、静谧地注视着她的背影,隔岸相望。
一抬手,一蹙眉,都牵动着她这颗砰砰鼓动的心脏,恐慌、害怕、忙乱将完好的魂魄击散、打乱,又归于平整。
她原以为这种感觉会迟一点、轻一些,至少不会像这般猛烈、痴狂、热切,如泡沫在空中突然炸裂、破碎。
贪念、渴望、无餍化作爬虫啃咬、撕扯着她,躲在皮肤下想要占据、拥有的欲望在朝她咆哮。
这是爱吗?她叩问自己。
“吃完把药喝了。”宋清梦把粥送到她面前,附着几颗颜色缤纷的药片。
“好”沈星河将适温的熟食一勺勺吞入口中,从昨天到现在她的胃都没接纳过新食物。
她惧怕喝药,儿时已吃了足够多的药,从烧到现在,她只靠着几包清热解毒颗粒舒缓。
宋清梦拿起被遗忘一旁的花束,取下靓丽的包装纸,将它们最原本的样子呈现出来,空荡荡的花瓶被橘黄色的花朵填满,原本单调且乏味的屋子,多了一抹光彩。
“再盛一碗?”一碗饭几分钟内被刮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不剩。
沈星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享受着短暂属于她的温暖。
“好苦。”擅长喝药的人只能尝到糖衣的甜,没有人愿意做那个擅长的人,她也一样。
绝大多数药片都裹着糖衣,先甜后苦,这大概是对死亡最后的温柔。
糖衣之下的苦味在舌苔上弥散,她感慨,披着糖衣的苦远还不如中药的苦来的痛快、直接、干脆。
“粥好喝吗?”宋清梦等她喝完一大口水,把苦味稀释。
经她一问,沈星河支楞了一下,倒有些被问住了,吃的太快,忘记了品尝味道。
“好喝啊…”眼神四处躲闪,害怕被看出其中的端倪。
“好喝就行,还怕不合你胃口。”宋清梦顺着她的话,没有拆穿她。
饭香在洗碗池哗哗的水流中稀散,花束的香气渐渐清晰。
“过来。”宋清梦拍拍床示意她坐近点,将冷冰冰坐在一旁的人圈在怀里。
两人蜷卧在床上,抱成一团,似乎冬日的严寒还没走远。
“好点了没?”宋清梦用手拨开她额上的碎,将自己的头抵了上去,好像这样能更好感知她的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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