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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小远的日记本,希望小远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周酌远在下面一行回复:xiexie朱老师!
前面两篇大概是作为作业上交的,周酌远描述了照得他眼睛痛的太阳公公、上学路边看到的小花小草,还记下数学老师对他的夸奖。
朱老师毫不吝啬地给他打满五角星。
后面的日记不再出现五角星,可能是他们更换语文老师的缘故,周酌远开始自发地写日记,不过很不勤快,有时候两个月才会写一篇“月记”。
祝婉抚摸着本子上圆圆的幼稚的字迹,好像看到瘦小的周酌远站在她面前,背着比他身体还要大的旧书包,费力地仰着脑袋去观察太阳的模样。
周酌远没有上过幼儿园,第一天上学抱着江月仪的大腿哭,林德才扒拉半天才把人拽下来,吓他说再哭就把他拍照发给老师,周酌远犟得很,林德才就真的拍下他鼻涕眼泪满脸的照片传给班主任。
班主任发过来一段语音,周酌远听见她温柔的安抚,很快就不哭了,也许学校没有林博旭说得那么可怕。
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张照片林德才一直没有删,后来和别的照片一起印下来交给了周家。
周酌远的照片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和林博旭一起拍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单人照。
那时候周酌远不到八岁,刚上二年级,在周酌意走到哪里都有人抱的年纪,他居然已经开始自己上学了。
后面的日记不需要交给老师,周酌远彻底放飞自我,每一篇都要骂上两句,什么猪头、ben狗、lan猪,有时候是因为林博旭抢他的零花钱,有时候是因为江月仪叫他谦让哥哥鸡腿,有时候是因为林德才打他的屁股。
谁都不喜欢他,谁都对他不好。
在三年级快结束时,周酌远第一次提到恨。
老居民楼附近有很多的流浪猫狗,周酌远回家路上不小心被疯狗缠住,他吓坏了,拔腿就跑,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大人,疯狗却在这时追上,狠狠咬住他的大腿。
那天傍晚,腿上的口子不断流出鲜血、又惊又痛几乎哭到昏厥的周酌远倒在沙发上,看着他们争吵要不要花几千块带周酌远去打狂犬病疫苗。
江月仪说狂犬病致死率百分之百,周酌远不想死,可是他没有钱,他才九岁,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林德才抽掉七根烟,还是带他去社区医院打了最便宜的疫苗。
打针的时候周酌远很害怕,却忍住一点儿也不动,因为他知道这是救他命的药。
林德才和江月仪仍在置气,两人在门口又吵起来,护士姐姐给他打完针以后,抽出一张山茶花香的纸巾帮他擦拭眼泪:“好乖的宝宝,怎么父母这么偏心呢?”
林博旭之前逗猫被抓伤过,林德才毫不犹豫地带他打最贵的疫苗,江月仪更是抱着哄半天才让他顺利打完针。
偏心。
周酌远以前从没有接触过这个词,却瞬间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为什么呀?
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爱他爱得那么少,爱林博旭爱得那么多?
周酌远记下这些事情,在日记的最后写:我恨爸爸妈妈,永远不会原liang他们,长大以后只给他们qian,不给他们陪伴。
妈妈二字上面有一滴水痕,把字迹晕染开来。
祝婉拿着本子的手指颤抖,眼泪砸在本子上,覆盖住多年前周酌远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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