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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规矩?你想要我合谁的规矩?这里是楚家!”
春珰轻笑了一声:“奴婢自然知晓这里是楚家,但若非两位夫人授意,三爷以为奴婢能进到这里吗?”
她话音刚一落下,便从院门外闪进来好些壮硕的侍卫,个个瞧着都唬人得很,齐刷刷地岔开步子站在了楚泓面前。
“三爷若是不想去,奴婢便只好请三爷去了。”
她话中说着的是请,但这么些人站在此处,没人会不清楚,所谓的请是会用些什么手段。
楚泓当然清楚,倘若没得了楚老夫人和管湘君的首肯,这么些人显然是进不得楚家的,他面色陡然难看起来。
这其中的弯弯绕,他显然比春珰清楚很多,原本收到沈瑞请帖的时候,他便已经料到了是因着行船一事,现下非但确信了吗,甚至还清楚了消息外泄的源头。
他看向那些站在他面前的侍卫,心中知晓倘若他今日不去,便无法善了。
片刻后,他黑着一张脸道:“走吧。”
——
沈瑞捏着一把小金剪子仔细修剪着盆里绿植的枯枝,春珂举着烛火站在他身旁,瞧了半天,终于忍不出出声道:“公子,您再修剪下去,就秃了。”
沈瑞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将剪子稍稍退开一些,仔细打量着绿植的情况。
前些日子还好些,自从他开始亲力亲为地侍弄,便一日不如一日,这两天更是生出了不少枯败的枝叶。
沈瑞将剪子递给春珂,还嘴硬地不承认:“分明是它自己长得不应人,难不成还要怪到爷身上?”
春珂毫不留情地拆台:“前些日子江太傅养着的时候可不是这般。”
她贪图一时口快,话说出口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刻抿紧了唇不敢再出声。
沈瑞垂眼盯着那盆绿植瞧了片刻,语调意味不明道:“既如此,便叫人送去他那吧。”
春珂闻言一怔,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却见沈瑞的侧脸隐在暗影中,看不清神色。
她心中只隐隐约约觉出些不对,却又不敢落实,只能艾艾地应了声,将绿植连带着瓷盆一并端走了。
沈瑞没了消磨时间的玩意儿,便重新坐回软榻上,指尖轻轻磋磨着衣料上的暗纹,心神却实在是要比之前平静许多。
只有他自己知晓,他究竟有多久没有历经过一次没有梦魇的安眠了,可今日唯一称得上变数的,便是江寻鹤讲的那篇治国策。
沈瑞轻轻晃着小腿,总不能是穿书的命数非要叫他学通了天下大任,才肯放他一条生路吧。
他为着这点荒诞的想法嗤笑一声,心中却又隐隐埋下了点种子。
春珰快步走进来,轻声回禀道:“公子,奴婢已经将楚三爷请来了。”
她调任府中侍卫的事情,沈瑞自然清楚,毕竟原本也没指望楚泓能自己乖乖地跟过来。
春珰这点机灵也算是恰到好处了,沈瑞满意道:“那便将人请进来吧。”
春珰颔首应了句“是”,出了院子又吩咐丫鬟去将备好的膳食端上来。
等到楚泓进来时,丫鬟们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布菜了,沈瑞正翘着腿坐在江寻鹤惯常坐着的那把镶金藤椅上,眉眼间笑意盈盈地看向他。
这般作态非但没有消除掉楚泓心中的担忧,反而让他更谨慎了些,间沈瑞不说话,他干脆先发制人:“不知沈公子请我来是为了何事?”
沈瑞微微睁大了眼,好似有些惊讶般道:“请贴上没写要请楚三爷来一起用晚膳吗?”
楚泓尚且来不及说话,便听见春珰站在一旁小声道:“公子,请帖从书房里早就备下的那一摞里拿的,没新写。”
“哦——”沈瑞懒散地拖长了声音,面上却半点歉意都没有,甚至眼睛还悄悄弯了起来。
楚泓心中自然知晓沈瑞对他可谓是半点敬意都没有,但即便如此却也没想到就这般明着糊弄他。
他闻言当即黑了脸,怒道:“说起来,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这般行事,难不成是是沈家的家教不成?”
沈瑞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意味不明地看向楚泓道:“难不成楚三爷是第一天认识我不成?今日休说如此,便是当真百般折辱了,难道楚老夫人还会因着你来沈家讨公道吗?”
楚泓当然知晓不会,否则最初便也不会由着春珰带着侍卫进府将他带走。
但总归面上不能让了过去,他正打算强撑着狡辩一番,便听见沈瑞充满嘲讽意味地嗤笑一声。
“楚三爷的行事,当真半点也不记得了?”
楚泓闻言心中一惊,心中仔细盘算了自己近些时日的动静可曾出过什么纰漏,但无论怎么想,都不应当被沈瑞知晓。
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强撑着冷笑道:“沈公子这话说得是什么意思?”
春珰端了碗筷摆到沈瑞面前,白瓷碗上描着一树海棠,做工细致得紧。
沈瑞捏起筷子,轻笑了一声道:“春珰,越来越没规矩了,楚三爷站了这么久,还不快去搬把椅子来。”
春珰闻言立刻合手应下,快步走出了院子,没一会儿就搬着一张小凳子回来,摆在了同沈瑞隔着一张桌子的对面。
楚泓瞧见那把椅子顿时脸便黑了下来,眼中的怒火越发地兴盛。
春珰却好似半点都没察觉般,她将凳子摆正了便后撤了一步侍立在一旁,轻声道:“请楚三爷入座吧。”
她微低着头,垂眼看着脚前寸许的石砖,楚泓的目光好似炙人般,但她却半点不在意,只是以一种柔性强硬的姿态等着楚泓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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