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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像是听懂了似的,依旧舞动着小手,笑了。
我们在一起的全过程都在小家伙的笑容下完成,一开始面对着第三双眼睛,我还觉得有点不太适应,可后来一想,这才多大个孩子。
于是就放开胆子,借着上午还没“改造”
完的余威,让嫂子着实过了一把瘾。
完事之后,嫂子说:“多日不见,你小子长能耐了,还多了不少花样,跟那个女人学的。”
我只是看着她笑,一句也不回答,伸过手去逗孩子。
她也去帮我找出了蜂蜜,我拿到手里说:“谢谢嫂子!”
嫂子说:“本来就是你的,谢什么谢。”
我怕耽误时间长了让别人撞见,就匆匆的告辞了。
我把熬好的药装入一上唐瓷缸子,外面罩上布,提着直奔队部而来。
社员们刚收了工,找着各种家什往村里走,我接连地打着招呼,一直来到队部。
进了门,我看见白支书正跟大队的几个干部说着什么,她见我进来,毫不客气的说:“我们在开会,你先在外面等一会儿。”
我没趣地走了出去,不想站得离队部太近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等着挨批斗呢。
就走到不远的大树下,假装乘凉,时不时和走过身边的人打个招呼。
天渐渐黑下来了,远远的我看见小矬子赶着一群羊从村边走过来。
自从那次被他叫醒,我很讨厌见到这个家伙,当他走过身边的时候,我故意假装没看见,把眼睛朝着天边的那片淡红的云彩。
“呸!”
一口唾沫吐在地上,小矬子仰着头走了过去。
我真想扔块砖头砸死这小子,可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这时从大队部里传来人声杂踏,我知道是散会了。
当我再次走进队部时,白支书像换了个人似的,显得非常热情。
她正在打开煤油炉,准备自己做饭,看我进来,放下手里的家什,让我在凳子上坐下。我把熬好的药放到桌上,给她交代了药的服用方法。
她认真的听着,甚至找来一枝笔要记一下。
我又不厌其烦地重新交代了一遍,最后,她问:“这药多少钱?”
我回答说:“什么钱不钱的,以后再说吧。”
她认真地说:“这可不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可是我们的纪律,你要是不要钱,这药我可不吃。”
我见她这么坚决,就告诉了她价钱,她一分不少地数约我,看我装到兜里才高兴地说:“这样才对!这样才对!干革命工作就得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拖泥带水,不能马马虎虎,不能占群众的便宜,不然,毛主席他老人家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我连声说是,并表示一定要好好学习,不断改造自己的世界观,她听了认真地说:“这就对了,不要觉得自己成分不好就放弃学习和改革,伟大领袖毛主席说:‘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个人政治表现。’我看你比较善于学习,也自觉受贫下中农的教育,勇于改造自己,将来一定以成为一个有用的人。”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热乎乎的,有点感激地说:“我也能成为有用的人?我也能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她接过话去:“能,当然能,你现在给群众治病就是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我们党有统一战线,决不会抛弃一个愿意改造自己的人,尽管他原来有可能是我们的敌人或者是斗争对象,事物都是展变化的吗。”
我可能有点激动过了头,大着胆子问:“我的成分能改吗?”
白支书一听愣住了,两只眼睛像瞅一个怪物似的看着我,我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想纠正可又不知道怎么说,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解释道:“白支书,我是说,我的孩子是不是能够改成分。”
白支书终于说话了:“虽然我们党对成分有政策,但是我还没听说改成分的说法,总之,只要表现好,群众还是欢迎的。”
她的这种回答,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
从大队部出来,我越想越恨自己的爷爷,挣了钱干什么不好,就是多娶几个小老婆也比买地好,挣个地主的成分,自己一蹬腿走了,让子孙后代替你受罪。
如果他要是真的像刘文彩、黄世仁似的欺压过良善,糟蹋过贫下中农,也我被斗争也活该,中国有句老话叫父债子还吗;可他偏偏没有做这些事儿,一辈子替人看病救死扶伤,根本不懂得种地,地租给别人,往往被人所骗,别人一掉眼泪他就免了一年的租,大家背地里都叫他“大善人”(并不夸他,而笑话他傻),该划地方的时候,没有人给他说话,也没有人敢给他说话,地亩摆在那儿了,他不是地主谁是地主,如果一个村里没有一个地主,这土地改革还怎么进行啊。
我爹为什么不行医啊,不是他不喜欢这一行,是他看不惯这个世态炎凉,别说我们村了,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哪一家没让我爷爷瞧过病,反过病好了就不认人了,你就是地主,就要踩上一万只脚,就要你永世不得翻身。
我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一辈子就是让人斗争的,让人当耙子的,你觉得自己冤,告诉你,如果你敢站在村头上喊一声“冤”,那个放羊的小矬就敢把鞭子抽到你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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