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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云是早上七八点才回到家的,她左摇右摆,好像还在醉酒似的,一脸倦得了白,她勾画过的眉毛和眼眶,都让汗水溶化了,散开成两个大黑套,好像眉毛眼睛都烂掉了。
她悄悄地开了家里的大门,走向自己的卧室来,一声不响踢落了一双高跟鞋,挣扎着脱去了身上的衣服,身子便往床上一倒,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了。
昨天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她告别了自己的处子之身,她第一次领略了男女欢娱那种扑朔迷离魂飞魄散的感觉,还有一份梦境般的怅惘。
昨晚,阿生把她带到了夜总会。
爱云第一次踏进那种地方时一切都觉得新鲜和好奇,她看见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大厅里灯光密密麻麻地却愈来愈密,东一团,西一团,灯光里模模糊糊的尽是一堆堆晃动着的人影。
那地方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爱云觉得迷惘起来,这晚好像还是她头一次现在这城市中竟还有这么一地方,她走进这地方,竟觉得陌生得很,一切都走了样:红衣黑裤小玩具人似的服务生穿梭于各个座位,吧台的橱窗里摆着似模似样的酒瓶,如同是工艺品,总使她觉得有点新奇,有点怪诞。
音乐很吵,烟味、酒味和香水味都挺重,她有点慌张,不晓得怎么搞的,身体一直热。
还有阿生的一大堆朋友,那些女的眉眼间风情闪烁,大声地说话,放荡地嘎嘎嘎地笑着。
阿生替她叫了酒,第一口下去,猛一阵剧痛,像被一个什么爪子在喉咙里抓了一下似的,爱云赶忙低头捂住了嘴巴,她不敢透气,嘴巴稍微张开一点,这口辛辣辣的烈酒就会呛出来了。
一团滚烫的热气,从胃里渐渐上升、翻腾,扩散,直往她脑门里冒上来,暖、暖、全身都开始暖了。
眼前的东西都生了雾,迷迷蒙蒙的。
酒越喝越多,而场面也越来越难控制,阿生的朋友他们正在和那些像是坐台的小姐或是他们的女友搂腰的搂腰,摸奶的摸奶,喧闹得了不得。
一桌子的烟,一桌子的酒气和男人臭。
爱云又跟他们干了一杯,刚一喝完,便让阿生拦腰揪走了。
他把她揿在膝盖上,先灌了她一盅酒,灌完又替她斟,直推着她跟那些朋友斗酒。
爱云并不推拒,举起酒杯,又咕嘟咕嘟一口气饮尽了。
喝完,她用手背揩去嘴角边淌流下来的酒汁,然后望着那个朋友笑了一下。
阿生的朋友,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容易让人摆布的女孩。
哪像周围那些久经沙场的,灌她们一盅酒,那得要看押狎的本事。
可是爱云却让那几个朋友穿梭一般,来回的猛灌,她不拒绝,连声也不吭,喝完一杯,咂咂嘴,便对他们凄苦地笑一下。
一番当下来,爱云不知灌了多少酒下去,脸都有点泛青了。
她摇摇晃晃地说上卫生间去,阿生不放心,跟在她的后面,便见她已醉倒在地上,朝天卧着。
她一脸了灰,一件紧身的T恤上,斑斑点点,洒满了酒汁。
洗面缸的龙头开了没关,水溢到地上来,浸得她一头长湿淋淋的。
阿生赶忙把她扶了起来,脱下自己的衣服裹在她身上。
直到阿生携扶着她将她按在摩托车的后座上,爱云才依稀有些知觉,只觉得敞露的皮肤上有点凉飕飕的,心里那团热气渐渐消了下去,可是酒意却愈沁愈深,眼皮很重,眼睛里酸涩和醋一样。
她紧搂着阿生的腰,勉强支撑着,累得很,全身里里外外都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太子摩托车在凌晨两点的街头飞驰,窗外是高楼、橱窗、霓虹、广告牌、一两个步履踉跄的行人,彻夜无眠的城市里总有什么在秘密地生着,总有什么人会秘密地出现,一阵阵酒精味还有男人身上的汗味,时不时飘进她的胸腔,她的大脑空空如也。
她并记得是怎样让阿生弄到床上的,也不知身处何地,怎会精光赤裸。
他把她弄醒,一句话也没有说,爬到了她身上来。
她看见他庞大的身躯蹑脚蹑手地压落到她的身上时,她歪着头,仰起面,闭上眼睛,眉头蹙得紧紧的,头统统跌到了一边的肩上去,用着细颤颤的声音好像在拒绝。
爱云的头,好像有副千斤担子压着似的,重得连抬也抬不起来。
她知道,要是她再不拒绝、抵抗的话,他就要把脸靠到她饱满的胸脯上去了。
其实,爱云何尝不想在他粗壮的臂弯里舒舒服服地睡一觉,她要将滚热的面腮偎在他的胸上。
可是她怕,她一生中什么事情都没有使她这样害怕过,她一看见阿生的胸膛,就怕得无能为力了,怕得她直想逃避。
她愈怕愈想偎在阿生胸前,而她愈这么想,也就愈怕得抖。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爱云仿佛听到一阵迟疑的向她逼近的声响。
慢慢的,慢慢的,向她赤裸的身子逼近。
每一次响动,爱云的心就用力紧缩一下,疼得她快喊了出来,“哦,不要——不要——”她痛苦地呻吟着。
她觉得整个身体在往下沉。
那声音停了下来,爱云额头上的汗珠子一滴一滴渗了出来。
她听见自己的牙齿挫得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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