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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德如往常一般,在维克城的城墙下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抱着长矛坐了下来。
阳光暖人,是个偷懒的好天气,他心想。
虽然名义上有着守卫维克城的职责,但卫兵伍德此刻也晓得没人会来跟他唠叨这种事。
维克城距离前线还算遥远,因此大部分的士兵都被抽调到了前线,而留在这里的基本都是些不堪大用的劳力。
“感觉自己好废物啊。”伍德想着想着,便改坐为躺,懒洋洋地靠在石墙上,“不过在这儿当个连贼都抓不住的废物似乎也不错。”
“你这么说自己是不是不太好?”没过多久,今日与伍德一起当班的伙计出现了。
人们多唤他作“阿T”或者“T”,他唯一的特征大约是那头夜里出去方便也完全没啥违和感的黑吧。
伍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那与阳光一样灿烂的金,心中大呼侥幸。
T倒是不知伍德的想法,走到伍德面前将军队下的早餐分给他。
随后T坐在伍德的旁边,啃起了黑面包。
伍德看了看手里的粮食,又看了看阿T:“我们今天还是吃这砖头?”T立时停下了对黑面包的啃咬:“不吃这砖头的话,老大哥们说不定会请我们吃真正的砖头。”
伍德盯着T的那块根本没有牙印子的面包,沉默不语。
他其实还想抱怨为什么没有汤的,不过想想军中一直传闻前线吃紧,自己的待遇不断下降好像也不是没法理解……
理解个屁。
要是这都能理解,天下不乱了。
伍德本来就是因为能混口好饭吃才参的军,结果如今伙食还不比自己当长工的时候好。
他决定先吃完这块勉强算是面包的东西,然后去军需官那儿戟指大骂操你妈,再狠狠地用自己穿着烂鞋的脚踹他几下屁股。
“我等会儿要到菲克那边去。”伍德的声音闷闷的。
T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那位先生的屁股可是用上好牛皮做的。别踢坏了,不然不值钱的。”正说之间,两股浓郁的臭鞋味儿扑面而来。
T连忙捏住了鼻子。
严格意义上说,他们这群士兵并不是不能经受住黑面包的折磨,可军队已经让他们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黑面包,传说军官们还在军粮制作以及分配过程中揩油。
这就很令伍德等人难以忍受了。
大家都知道前线吃紧,然而前线至今依旧吃紧。它要吃紧到什么时候呢?
伍德的思绪回到了面包上。
阿T每次为小队争过来的粮食也算是分配给维克城所有小队的军粮中还算能吃的一批了,连伍德这边都是这待遇,其他兄弟的伙食只会更差。
小队的领袖越想越来火,“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你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拎一桶水来。”T歪着头望向他:“好吧。反正其他人还得过来。”他大概是看出了伍德心情不好,因而没有多嘴。
尽管心有不平,不过伍德在街上走着的时候仍然保持了克制。
至少没将内心的不满给表现出来。
街上行人稀疏,而且露面的几乎全是伍德熟识的人。
维克城作为公国北部一个重要的商贸中心和交通枢纽,行商却已经成了件稀罕事物。
与之相对的是,小偷流贼日趋增多。
一位被叫做“郭”的队员就曾跟队长伍德打趣说,要是将这些违法者尽数收编,他们这支部队的规模兴许能和帝国的一个主力军团相提并论。
玩笑归玩笑,近年治安不靖这事确实不假。
“喂,老大,你别没睡醒啊。”不远处有一名拖着长棍的士兵在朝伍德招手,正好是伍德先前忆起的那位“郭”。
他的长棍上沾着点点血迹,似乎还颇新鲜。
“没什么。”伍德回过神来,随后又瞥了一眼棍上的血渍,“今天是哪家小不点着了你的道?”
“你翘班就为了讲这个?”郭以反问回答问题。
伍德说:“我是想去打点水,顺道看见你才问问。”郭一听这话,宛如漏气皮球般瞬间瘪了下来:“这几个月的面包的确硌牙,我的那块干脆给那小家伙恰了。”伍德问:“你说的是哪个?”郭没有回答,只是用下巴比了比他的那根长棍。
伍德登时会意:“犯了什么事?”郭叹了一口气:“在黑市拿了点东西呗。”伍德没有陪着他的朋友一起叹气,今时不比往昔,生脸孔尤其不好混。
他能做的只有接下去问:“你该不会就那样放人了吧?”郭“哧”地一笑:“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郭便向伍德扔了个东西过来。伍德顺势接住,原来是个破旧的小布袋。
“托他的福,老子这几天唯有饿着肚子打人。”郭说。
伍德掂量了一下小布袋:“那小子竟有这么多钱?”郭说:“他说要靠这钱去前线参军。参军,参军,参个鸡巴军。”说到这儿,顶着枯黄头的人“喀”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
“先不说参军是什么鸡巴的事,”伍德指了指郭的头,“你的头倒快跟鸡窝似的了。”郭挠了挠头:“我?我无所谓的。反正我又没想过成为维克城最靓的仔。”伍德苦笑:“你这话说得好像我就这么想过一样。”
“说起来,”郭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拍脑袋,“老大,有个事儿咱哥几个偷偷商量下。”
看着郭神经兮兮的模样,伍德感觉对方要谈的应该不是什么小事。于是他和郭一道钻入旁边的小巷,尽可能以不会泄密的音量对话。
“东部防线没了。”郭说。
他的这句话令伍德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老弟,你能不能再说一次?”
“我说,东边那些人崩了。”郭重复了一遍。语气极其坚定,根本看不出他平日的轻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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