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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月仙带着陈启直奔花溪村。
清晨的村落分外宁静,烟囱里飘出淡白的烟混在薄雾中,几声清脆的鸡鸣还有不知道哪家大黄狗的吠叫划破宁静。
大榕树底下不见喝茶的老人,孟月仙推开篱笆上的小木门,径直走进院子。
“陆老?”
她敲了敲门,陆老开门,面色不喜。
“怎么?一大早就要坏我心情?”
孟月仙歉意一笑,举起手上的小笼包,“没吃吧?我也没吃,咱一起?”
陆老懒得看她,转身照顾灶台上翻滚的白粥。
孟月仙直接带着陈启步入其中。
进屋就是厅堂,一张暗红色的八仙桌摆在正中,两张条凳,墙上挂着巨幅的伟人画像。
整个屋子再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透着一股庄重严肃的味道。
孟月仙把小笼包放在桌上,静静坐着等待。
等了许久,陆桥端着木质托盘走进屋中。
三碗白粥,一碟切成细丝的咸菜,被一一放在桌上。
孟月仙笑着端过白粥,“早上吃这个最好。”
陆桥也不应话,自顾自坐下,小口吃粥。
“陆老,我现在有个提议,您看成不成?”
回应的是沉默,孟月仙就接着往下说。
“您知道,高路对于深市的意义,对尧山县的意义,就是真到了万不得已,强拆也有可能。”
陆桥闻言啪地放下筷子。
“怎么?想动粗?我陆桥年轻时候斗过地主,你以为我会害怕?”
孟月仙浅笑,“您听我接着说啊。”
“我是不会强拆,可县政府会怎样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有个提议。”
陆桥眯着眼看她继续说,苍老的手缓缓成拳。
“咱们花溪村迁移到不远的青山村旁边,图纸我都给您拿来了。”孟月仙把包里的图纸铺展在桌上,手指轻点。
“您瞧,这村子中间的空地极大,方便集会休闲,咱这大榕树移栽到这儿,我个人出钱立碑,关于咱这棵老榕树的历史给写上去,也算是让后人知晓。”
陆桥一愣,像是听不懂孟月仙口中的普通话。
“移栽?”
“对,用大吊机装到大卡车上,移过去。”
孟月仙在昨天就现陆桥不愿搬离的原因极可能是这棵老榕树。
枝繁叶茂的老榕树经历过炮火天灾,几百年的风风雨雨,花溪村依树而建。
翻阅花溪村的档案时,孟月仙才知道原来这并不叫花溪村,而是叫大榕树。
可见这棵榕树对于陆桥的意义。
“你……”陆桥有些哽咽,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
孟月仙收起图纸,小心装进包里,端起白粥,小口吃着,含混不清说道。
“这样一来,两全其美,我可是想很久才想出的办法。”
陆桥的心事谁都没说,他老了,也活不了好久。
可老榕树可以一直存在下去。
他搬离这里,老榕树就会彻底消失,再无人记得。
他也许会变成家具,或是添进灶台,彻底地消亡。
他无法忍受。
孟月仙的提议让他心底触动,却无法说出任何感谢的话语。
孟月仙三两下吃干净碗里的粥,带着陈启起身,“吃饱了,那我先走了,陆老,我就默认你同意了,过几天我就把起重机借过来,先把树移过去。”
陆桥抖着双唇,还是没能说出一个字。
屋里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桌上有两个空碗,孟月仙已经离开许久,他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脱离。
“老家伙……你没事了……”
他透过门缝看大榕树出沙沙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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