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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王闻言讽刺一笑,像是笑他不自量力。容轩当做没看见咬紧牙,一步一步离开。他一走,围成一圈的黑衣骑也安静而有序地退到园外,园子里只剩下邺王和睡着了的瑞臻二人。
大势(改错)
十九大势
园内很静,只有瑞臻浅浅的呼吸声,他仍沉睡着,并未察觉所发生的一切。邺王萧敬站在他身前,略微低头凝视瑞臻的睡颜,忽然想起覆灭陈国的那日。
那小皇帝被邺国将军狠狠压在地上,浑身是伤,却还是没有放开手中的剑。邺王一进大殿,就看见瑞臻那双眼睛,他那双不甘心的眼睛死死盯着一脚踩在他身上、双手举起利剑的人,眼神仍然没有放弃,还在想着怎样挽回败势。
邺王见到过很多次这样的眼睛,但它们最终都一一消失在他的力量之下。征服拥有这样的眼神的人比征服一个心如死灰的人要难上数倍,因而成功之际快感也必然强烈得多。
所以邺王萧敬在看到瑞臻眼神的一瞬间改了主意,没有如前几次一样当场杀死他,而是有了一个更加有趣的计划。陈国,曾经多么强大的国家,如今还不是被他踩在脚下,陈国的王如今也完全由他支配。这样一剑杀了陈王太过可惜,应该挑个黄道吉日,用最盛大的方式将他的死昭告天下,才算对得起这场旷古的胜利,才使小皇帝的死亡有更加非凡的意义。
于是萧敬开口留下陈王性命,而等小皇帝挣扎着对他说“日后必亲手取你性命”,邺王简直要哈哈大笑了——就是这样,越不甘心,死得越有价值。
但是邺王没有想到,他这番举动都被一个女人看在眼中。当他的亲兵队长高川说陈国太后求见的时候,邺王心情很好,正需要一个女人,于是便见了她一面。
那女人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过如此。”
话一出口,她身后的人吓得魂都丢了,齐刷刷跪下,大气也不敢出。邺王一瞬间气势逼人,但那女人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眼睛又说一遍:“我以为天下无敌的邺王是一代枭雄,没想到不过如此。”
“什么意思?”邺王开口问。
陈国太后忽而一笑:“陛下很会选时机,是个好猎人。在猎物最为虚弱的时候下手,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败于陛下之手,只能说天不助我大陈。”说道此处她稍作停顿,朗声道:“若是再晚十年,你必不是瑞臻对手。”
邺王眯起眼睛看她,仿佛从没听过这么荒谬的事。陈国刚刚灭亡于他之手,小皇帝此时还在他的大牢里等侯他发落,而陈国的太后竟然在他眼前信誓旦旦地说他不是小皇帝对手?邺王一时间连笑都忘了,可陈国太后继续说:“你若是有胆量,不妨试试看。”
明知这只是那女人的激将法,但是萧敬的自尊心仍然使他开口道:“如此,朕便给他十年时间。”
十年又如何?邺王从不相信有谁能胜过自己,他出入战场,九死一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早已战无不胜!且给他十年,好教陈国上下心服口服,这样才算真正将陈国收入囊中。
一夜密谈,陈国太后以自己为质,只身进了邺的后宫。而小皇帝瑞臻被好好养在宫内,邺王甚至还弄了些臣子给他使唤。
这些年来,邺王萧敬一直远远注视着陈宫,就像盯着自己的猎物。那个女人在他眼皮底下传些消息,但他佯作不知,想看看他们能翻出什么风浪!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善谋大事,却不拘小节,最后竟死于邺国太后赏赐的一碗甜汤……
她从邺国太后的恩名宫回来不过三日,便开始吐血,到邺王站在她病榻前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
“可惜,你不能亲眼看见朕彻底击倒你的儿子。”邺王低头看着她说了这么一句。
那女人轻轻一笑,喘息着说:“如此……请陛下将我送回陈国吧,我好等着那一天。”
所以他就送那女人回来了,好让她死了心。
萧敬想到此处,垂眸看趴在石桌上的瑞臻。后者仍然不知,睡得很香甜,脸颊因此染上些许红晕。记得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只是个十二岁的稚儿……便是上回路过陈宫,也不觉得瑞臻有何吸引人之处,为何此时却忽然生出一些不同的感觉?大概是醉酒让他肢体放松,不自觉染上一丝娇憨之态吧……
邺王仔细端详着瑞臻,心想他自小长在宫中,九越按照自己的意思只教他琴棋书画,并不曾学什么武艺。加上破国那年一场大病,使他身体变得羸弱,看上去倒比应该有的样子瘦弱得多,并不太像个18岁的少年。瑞臻继承了太后的相貌,虽然也是赏心悦目的,不过对一位帝王来说有些过于纤细了。
邺王想着,有些出神。此时微风忽起,空气中略甜的香气忽然浓烈起来,石桌旁的合欢树的羽叶也被吹得发出轻轻地沙沙声,一些粉色的绒花承受不住风的力道,纷纷掉落,有一朵正好落在瑞臻肩膀上。邺王下意识伸手拂去,指尖不小心碰触到瑞臻暴露在外的脖子,心中一阵异样。这么细瘦的脖子,似乎他只要单手就能拧断,脆弱不堪,但他却一点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将手放在那里,仿佛被吸住一样没有拿开。
瑞臻轻轻皱了皱眉,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话,那样子十分稚气,几乎称得上憨态可掬。邺王忽然来了兴趣,便更加靠近他,近到已经隐约可以嗅到瑞臻身上传来的金合欢淡淡的香气,他凝视瑞臻粉润的唇,鬼使神差般将手指挪到那里,来回摩挲着。那温润柔软的感觉比他想的还要好一些,一时间都舍不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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