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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饿。”他知道这句话有双重含义。
这个倔强。
野性的,有着一双冷冷的灰色眼睛和人情欲的女孩,到底生了什么事?
她本该热切渴望地去商议合约,讨价还价,以获得较好的条件,而她却只是恍惚地一笑。
“我过一会儿让麦迪给她送点饭菜去,”塞雷娜说着。在桌边坐下来,又指着对面的椅子示意麦克斯坐。
“米卡怎么样?”麦克斯说,他警惕地看着她开酒瓶,希望这回酒的味道要比他初来日内瓦的晚上,塞雷娜招待他的那种酒好。
“他在工作室,我想,”她随便地答道,“我几乎一天没见到他,他总是一早在阳台上喝咖啡,然后就回到工作室去。我们有时候在一块吃晚饭。”
“你太孤独了,”他评价道,仰靠在椅子上。他注视着她把深黄色的浓酒倒进两个玻璃杯里,“你是如何打时间的?”
一丝微笑挂在她的嘴角,她想着该怎样回答他。
她记得,开始的时候,是汉斯帮她排遣寂寞的光阴,那时,米卡受了伤,中断了演艺生涯,变得寡言少语,冰冷无情,像一具没有血肉的空壳,塞雷娜被压抑的情欲所折磨,于是找到汉斯,想以此泄久蕴于胸的激情。
这个汉斯,颇懂风情,深谙男女之事。
他对她极度的疯狂,让她回忆起原始的野性,她狂呼乱叫,释放出所有的肉欲,这个汉斯成了可怜的替罪羔羊,她猛烈地鞭打他,她喜欢听皮鞭在空中呼啸的声音,喜欢看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而他也乐意承受这一切,在痛苦中找到今人心颤的快感。
她后来现了自己这种阴暗的心理,只有疼痛才能产生性欲、产生激情。
她几乎成了性虐狂。
她被这一现吓坏了,她把汉斯打走,以免彼此受到伤害。
她又找了个文弱的非洲男孩,他的名字已完全记不清了,他黄色的皮肤温润无毛,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难以忘却他那诱人的肌肤。
他的身体柔软灵活,轻巧自如,比女孩子还要苗条娇嫩,它深深地迷住了她,她用手指用嘴长时间地去抚摸它,赏玩它,她喜欢他滑溜的皮肤,除了下腹浓密、卷曲的体毛外,其他地方光洁无毛,她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它,似乎是要抵偿她对汉斯的凶猛和狂暴,她很温柔地待他,关心他的欲望,注意他的感觉,生怕伤了他。
但是很快她便腻烦了。
“塞雷娜?”
“如何打时间?做做这,做做那,随便做些事,”她答道,“譬如种种花,听听音乐……”她记起了她和米卡构思创作的复杂难懂的音乐,这又惹起了她的情欲,“大多数时候读读书,”她起先在劳伦斯等作家的色情小说里寻找刺激,体验着书中所描绘的那些性快感,虽然有时候她会被虚构的精欲和性爱所激怒,所挑动,虽然她有时候会亢奋的震颤,但是她知道,这都是画饼充饥,没有用处的。
书中介绍的那些做爱的游戏和方法,她也不能简单的照搬,她只有独自摇头叹息了。
“我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的爱好,”麦克斯很好奇他说,“你最近正在读什么?”
“诗歌。”塞雷娜随便地说。
她曾经着迷过一阵情诗,莎士比亚的、多恩的,甚至捡起久已不用的拉丁文阅读卡图勒斯的原着。
她现他比她记忆中的他更热情,更奔放,更有活力更不可思议。
她觉得她和罗曼的诗有一种特殊的亲密关系,本能地感觉到他们好像互相认识,他似乎很了解她。
“『在风中和流逝的水里』,麦克斯,来点鸡块?”
他显然没弄明白塞雷娜摘录的那句诗,他默默在从塞雷娜给他的碟子里取了块鸡肉。
她沉思着。
喝了口酒。
女人的诺言应该写在风里和流逝的水里,卡图勒斯曾轻蔑地写道,他曾被他情人的冷箭所伤,而怒狂。
这是塞雷娜给麦克斯一个巧妙的忠告。
她聪明的把话题引开,问伦敦的音乐演出,新成立的爵士乐俱乐部和最新的音乐潮流。
他一一作了回答,他目光注视着她的手优雅地在芦笋上盘旋,她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去拿诱人的绿色的主茎,然后她沾着碗里的香料和蛋黄酱等调味品,她过份讲究的和贪婪的吃态吸引了他,她随意地把芦笋的木茎丢在脚下的草地上,用碎玉般小巧,洁白的牙齿啃着鸡骨头。
她没有用那些沉沉的银制餐具,而是直接用手抓取食物,她像孩子那样兴奋地舔着手指上的香料。
她比他要吃得多的多,似乎意犹未尽,她又拿来一大碗草莓和柠檬,他实在吃不下,婉言谢绝。
最后酣饭饱,他们享受着饭后那一段惬意的宁静,麦克斯点上一支小雪茄,欣赏着沐浴在日光里,被玫瑰花簇拥的她。
午后的时光实在太美妙了,他想,在这种时候,很难静心谈生意。
他意识到,她给他带来的视觉上的愉快感动摇了他原先的决心,尽管他不得不马上把合约提出来讨论。
米卡看来是不会卷人这场与弗兰卡的金钱纠纷中去的,他不会在乎那些酬金?
麦克斯想,他飞快地记起米卡临别时说的话:“令人讨厌的生意细节”,在米卡的词典里是没有金钱这个词的。
塞雷娜在驱使米卡最终愿意与麦克斯签订合约这件事上,起了个决定性的作用,麦克斯起先对合约的签订并不抱多大希望,尽管塞雷娜所扮演的是一个幕后的角色,他甚至还没有见到过她,他想。
米卡对钱不感兴趣,只是喜欢他所拥有的那些古色古香的小提琴和琴弓,而塞雷娜似乎也淡泊于物质的东西……她是不是已对拥有它们,觉得是理所当然的?
他几乎不了解眼前这个满头青丝的女人,他震惊地意识到,尽管他曾亲近过她的身体,享受过她身体的奥妙,尽管他同她肌肤相亲了很久,但是他并不真正熟悉她,她对他来说仍然是一个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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