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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来,白术早就听说了青云镇首富沈家的名声,趁老管家絮絮叨叨的空,他迅速将老管家全身上下扫视一遍——唔……穿得还是绸缎。反正今晚没地方住……
小道士动了心思。
但他面上依然一派平静,微垂着双眸,许久才缓缓道:“方外之人,不敢承此盛情。贵府好意,小道心领便是。”
老管家一听这话,顿时急了,连连道:“道长!我家老爷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您到府里走一趟,您可千万别让小人为难啊……”
白术抬眼,目光清澈中带上一丝严峻:“和我说实话吧,贵府可是出了异象?”
老管家一愣,面现难色,但转念一想,对方是云隐山的高人,说不定掐指一算,早就知晓府中之事;再加上老爷的情况……
思及此处,管家狠狠心将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抖了出来。
原来沈家老爷大半年前起,不知染了什么毛病,总是夜里惊醒。醒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语气神态均十分异常,不是说些胡话,就是做些怪事,还对家里人又打又骂,性情大变。
最诡异的是,第二日醒来,沈老爷没有丝毫记忆。没过多久,他就变得皮包骨头,面无血色,人不人鬼不鬼的。
沈府不知请了多少大夫,都不见好转;有人说这是撞了邪,道士和尚也没少往府里招,可一点用都没有。
全府上下本来已经绝望了,可前些天来了个高人,说今日有道长降临青云镇,能治好沈老爷的病。沈家人本来不信,直到有人看见白术在包子摊前的举动,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白术听了,心里把自己那为老不尊的师父赞赏一番——多亏他老人家弄出这么显眼这么好认的道袍啊,简直是活招牌!
为了今晚的落脚之处,小道士当下打定主意,去沈府走一趟。
但他脸上表情是十分严肃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将老管家一颗心吊得七上八下,险些受不住。
最后,白术轻叹一声道:“也罢,既然有这等事,小道还是去看看吧。”
老管家闻言喜不自胜,白狼见了耐不住呲牙,对这人类的有眼无珠表示痛心疾首。然后轻车熟路跳进白术怀中,很是配合。
——有好东西等着的时候,谁还要吃包子?!
——
沈家虽只是镇上一方大户,但宅子是很气派的。
白术从大门开始,心里就痒痒的,十分想四处看个究竟。奈何此时他是心怀慈悲的高人,只得忍住,拿出那见惯大场面的派头来。
说来杯具,白术自小跟着二位师父修行,医术上的造诣突飞猛进,可这法术……十几年来的变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清心真人看着自己根骨奇佳的小徒弟,就像看着份吃不得的大餐,别提多郁闷了。待周子豫偷偷将白术脉象探查一番后,清心真人便长叹一声,随徒弟将法术浮云了。
闲话休提,只说白术见了沈老爷,一眼就发觉他面色有异。待五指搭上那枯瘦的腕间,只片刻,白术心中便有了计较。
脉象薄而柔软,数而易变,时而虚浮,时而忽然下沉,虽不易觉察,但这分明是热毒之兆。
白术对豪门恩怨没有什么兴趣,也不想抢衙门饭碗,最重要的是,解毒总不如捉妖报酬丰厚……
这么想着,他沉声道:“沈老爷印堂发黑、脉象虚弱,看来府上确实有些不详之物。”
沈老爷一听就哆嗦起来,抓着白术的手直呼救命。
白术微微点头:“我先开副方子,沈老爷连服三日,便可清除体内污气。至于那不祥之物……还请管家待我去府中查看才知。”
方子,自然是解毒的,只不过藏得深,医术普通的人看上去,只会认为是固本清心之用;而捉妖之事,白术虽没吃过猪肉,猪走路可是看得不想看了。
只见他装模作样地在沈府溜了一圈,说出些什么“五行相冲,妖孽滋生”之类的胡话,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地。
好容易在花园中相中一处,白术停下,回身对老管家道:“小道已心中有数,请管家准备一间静室,几样法器,只需静候子时便可。”
管家自然不敢怠慢,静室很快备好,恭恭敬敬地道:“道长请,小人这就去办您吩咐的法器,保证一样不差!”
白术点点头,带着沉着的表情目送管家关门退下,然后立刻像被抽了骨头一般瘫在椅子上。
“累死人了……”他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嘟囔道,“也不知道大师兄整日这副模样怎么受得了。”
不过看见管家十分上道地准备了一桌子美味佳肴,白术心情略微好转,伸手夹了只大虾一口吞掉,然后赞道:“嗯,虽然比不上二师父的手艺,但还是很丰盛的嘛!”
白狼正默默鄙视他的不学无术卑鄙无耻,一只鸡忽然伸到面前,它便也将什么都立刻抛到脑后,扑到比它个头还大的烧鸡身上大快朵颐起来。
——
此刻,花园中,一般人看不见的地方,窸窸窣窣起了一阵骚动。
“金条,这次似乎来了个很厉害的道士。”树丛后,一个闪着银光的团子眨着又小又圆的眼睛,看向远处客房的方向。
话音刚落,旁边另一个金光灿灿的团子伸出小细胳膊,安慰般揉了揉白团子的头顶:“哪次来的不是脓包!上回那个什么先生也是,这个道士也是,根本就没发现我们……”
“说的对,”白团子一听,似乎放心了些,但马上又说,“不过这道士身上有些东西,好香的样子……”言语间无限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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