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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崔容身为人子,如此行径,陷整个崔府于不义,也实在可以称得上一句不孝。
诸般心结,令崔怀德一见崔容便心生尴尬,再加上陈氏的枕边风,他又重新回到从前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
房间内,陈氏一边吹着刚染的指甲,一边咯咯笑着夸奖崔世卓:“还是卓儿的好主意,这下看那小子还怎么兴风作浪。”
说完,好似回味了片刻,她才带着满意的表情叮嘱崔世卓:“二皇子那边,别忘了好好解释解释。伴读那回丢的面子,正巧一并算在那小子头上,也好显出你的忠心来。”
崔世卓应了——他也正打算这么做。
说实话,这次崔容还是让他另眼相看了一次,一手以退为进确实好手段。不过蠢货便是蠢货,五皇子的大腿抱得再紧又有什么用,主子自己都朝不保夕了,还能给他什么好处?!
“我这就去二殿下那里。”崔世卓有了打算,对陈氏道。
陈氏唤来婢女,替崔世卓好好打理一番,这才放他出了门。
——
对外界诸般风言风语,崔容自然有所耳闻,甚至第一时间想到了崔世卓。
丰裕斋创立的时候他年纪还小,能动用的资源有限,难免不够隐秘,被人察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其实崔世卓现在才发现,已经比崔容预料的要晚得多,想来也是他大哥想来眼高于顶,从没将崔容放在眼里的缘故。
崔容没有多费心思遮掩,反而大大方方让人议论。
一来,出这些风头虽然会惹某些人不快,但时机所致,他需要展露几分实力;二来,有了丰裕斋挡在前面,后来他建立的那些隐秘产业,就更加安全几分。
唯有一事麻烦,那就是宝儿。
自从知道崔容是丰裕斋的老板,宝儿怪他瞒着自己,赌了好几天气,害得崔容哄了好久,主仆二人才恢复如初。
这日夜里,崔容正准备入睡,忽然间瞧见西面火光冲天,忽明忽暗地,将大半个天空映成了红色,隐隐还能听见叫喊的声音。
“也不知道哪里走了水,看样子烧得挺厉害。这么久没下雨,天干物燥的,估计救不回来了。”宝儿出去看了看,回来说道。
崔容听完有些唏嘘,饥荒之祸好容易平安度过,长安城里又出了这档子事,想必明日早朝,钦天监又有本要奏了。
不过他一介平民百姓,没有皇帝的命也操不了皇帝的心。他只是感慨了几下,便照常去睡。
第二日一早,崔容起身准备去学馆,谁知刚一出门,一个身影就直直扑向了他,口中还嘶哑着喊:“少爷!”
崔容吓了一跳,定睛去看,却是丰裕斋的李福。
只见李福头发凌乱,双眼通红,脸上左一道右一道,灰头土脸的,好似刚糟了什么大难。
崔容心下升起不祥之感,但还是扶住李福,问他:“你怎么这副模样,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李福一开口带了哭腔,“铺子、铺子烧没了……”
崔容脑中“嗡”的一声,一把扣住李福的肩膀,厉声问:“什么铺子烧没了?哪儿的铺子烧没了?你说清楚一点!”
李福不住哽咽,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听不清楚。崔容心中焦急,直接推开他,拔腿就往西市跑。
“不可能……不可能……”他一面狂奔,一面在心中不住重复着。然而在快到丰裕斋的时候,崔容却陡然停下来,脸上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西市的道路本来极为宽阔,但现在挤满了人,显得窄小又混乱。
前面不时传来大声的叫嚷指挥,透过人群,隐隐约约看见黑衣骑和神卫军将一处团团围住,警戒了起来。
“啧啧,生意太好遭天妒吧,好好的铺子一夜就没了。东家也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耳边传来乱糟糟的议论声,崔容听得“生意太好”几个字,狠狠闭了下眼睛,然后推开人群往中心去。
原本应该立着丰裕斋门面的地方,此时已是一片焦土,四处冒着青烟,足以令人想象当时火势之大。
左右两侧的房子也受到波及,各烧了大半,有带刀的差役捕快正在奋力扑火,而房主却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显然已失了神志。
崔容左右扫了扫,没见到张氏,心中又是一紧,想也不想就要往丰裕斋的残骸中去寻,却被一名神卫军拦了下来。
得知崔容正是丰裕斋的主人,那军汉神色缓了缓,道:“此处危险,还请公子离远些,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
崔容拉了他的袖子,连声问:“屋里的人呢?伙计和掌柜的呢?”
那军汉也不知情,便去请处理这事的差役头目。
此时,李福和宝儿也追了上来。
“掌柜的、掌柜的她为了叫醒伙计们,没来得及跑出来,已经、已经死啦!”李福哭着道:“伙计也死了几个,受了伤的都送到附近的医馆;余下的遭了惊吓,已经回家了。”
崔容听闻张氏死了,眼前一黑。
宝儿已经吓呆,李福连忙上前扶住,生怕他也有个闪失。
撑着李福的肩膀站了一会儿,崔容略略缓过来,哑着嗓子问:“为何不早来寻我!”
“我去了……”李福低声道,“可是门口的护院不让我进去,也不肯通传一声,我等了一夜……”
那些护院惯是逢高踩低的,崔容紧紧握住拳头,掌心都被指甲掐破,渗出丝丝血色来。但他仿佛没有察觉到,只问李福:“乳母人呢?我去……看看她。”
——
丰裕斋毕竟有些背景,发生了这样的不幸,衙门也不敢随意处置,只能把死者暂时安置在义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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