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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药苦口。”齐家信慈爱地望着被苦得皱起脸的何权,“阿权,春节休几天啊?”
何权抽抽气——靠空气流通带走嘴巴里的苦味——说:“两天,初二初六,参加同事婚礼。”
眼里稍稍掠过丝失望,齐家信试探着问:“三十儿有空回来吃年夜饭么?”
何权抿了抿嘴,说:“外公,您知道亲戚们是怎么看我的,那种大家族的聚会,我待不住。”
“哦,嗨,看我,光想着自己高兴了。”齐家信干笑,“那就有空常回来吃个饭,平时就我自己和云姐张妈她们,怪冷清的。”
何权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次回来忘了问了,龚叔呢?”
齐家信怔了怔,道:“走了。”
“他还没到退休年龄吧?”何权没往坏处想。
齐家信惆怅地叹息:“胰腺癌,去年的事儿,从发现到走,三个月。”
何权微微一怔,眼前因水气堆积模糊了起来。
龚瀚海,在齐家干了四十多年,为人谦逊温和,齐家信工作以外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打点,算是大宅的管家。齐铮和何劲飞去世后是他接何权回的齐家,也是他处理的两人的身后事。他跟齐铮同年,所有何权出生之前的、有关齐铮和何劲飞的事,都是他讲述给何权听的。
龚瀚海没结婚,没有孩子,何权在齐家的时候,他将这个小少爷当自己亲生的一样疼爱,照顾得无微不至。以前何权挨了齐家信的戒尺,龚瀚海就半夜偷偷去他的房间给他擦药,给了他很多安慰和温暖。
离开齐家的前几年何权还和龚瀚海有联系,但后来工作越来越忙,而且何权有意避开齐家信,也就渐渐断了联系。没想到人竟然不在了,他现在想对那位弥补了他缺失的父爱的长辈说声谢谢,却为时晚矣。
“埋哪了?我有空去拜祭一下。”何权从桌上抽出张纸巾,背过身擤了把鼻涕。
齐家信摇摇头。“按他的遗愿,骨灰撒入大海……他的意思是,没有后世会来拜祭的墓碑,立来无用。”
何权的鼻子又酸了起来。
听见何权的翻身声,郑志卿转过身把人拥进怀里,一边帮他搓着尾椎骨的位置一边问:“疼的睡不着?”
“嗯,再往下点。”何权挪挪头,枕到郑志卿的胳膊上。
轻轻揉了一会,郑志卿探过身看了看,见何权睁着眼睛,又问:“有心事?”
“今天听外公说,以前照顾过我的龚叔没了,心里有点儿难过。”何权翻过身,抱住郑志卿的腰,将脸埋进对方的胸膛。
“生老病死,没人躲得过去。”吻了吻那毛卷卷的脑瓜顶,郑志卿收紧手臂将他抱紧,“埋在哪了?哪天我陪你去拜祭他。”
“骨灰撒了,没立碑。”何权说话带着点鼻音,“然后我突然意识到,如果我不去拜祭的话,等外公百年了,墓碑肯定白立。”
“那就去啊,到时我也陪你一起。”
“我有个想法。”何权仰起头,深邃的瞳孔映出点点高光,“等外公没了,把我爸他们的墓迁到他的墓旁边。”
凝望着眼里闪烁着小心思的爱人,郑志卿轻笑:“记得把龙头手杖也一并烧了,跟你父亲做了邻居,老爷子保准用的上那个。”
“你这是被打出记性了。”何权脸上的忧郁一扫而光,爬起来骑到郑志卿的肚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郑大白,你多久没交家庭作业了?”
郑志卿故作认真地想了想,说:“得有一个礼拜了吧,何老师,现在不都提倡给学生减负么?”
“我今天想搞个随堂测验。”何权说着,伸过手一颗一颗认认真真地解郑志卿的睡衣扣子。
翻身将人压下,郑志卿弓身顶了顶何权,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热情。何权勾住他的脖子,从嘴唇一路咬到喉结,把郑志卿撩得浑身冒火。
“出题吧何老师。”郑志卿将炙热的呼吸吹到他耳边,“保证考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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