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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嘉宾秀的摄像头在哪里,就在对面,看不见,但像一只恶毒的眼睛一样盯着他们。
他转头专心看屏幕,到了半夜,这波狂热网络追随活动又出现了一个高潮。
有人发了一个贴子,白敬安看上一眼,就知道说话的肯定是“奥林匹斯山”上那批人中的某一个。
“这是嘉宾秀。”此人开诚布公,直接写道,“荒地是炼狱汤的一个出口,炼狱汤是个历史悠久的权贵俱乐部,只针对少数人提供特定服务。
“他们认为可以在那里抓到夏天和白敬安,把他们带到精心规划的‘宴会’上去。最终,他们所做的,无非就是把世界上所有好的、‘有趣’的和不理解的东西放在绞肉机里绞成一团,撒上花瓣端上桌,再做上几句自觉聪明的评价。
“戈佩很期待这次狩猎。他有食人癖,在圈子里不算什么稀奇爱好,对相关的花纹与配饰有一流的审美,在礼仪和历史传承上也很有研究。他会先和那些人(或别的什么)性交,再吃了他们,或者一起干。话虽如此,但他在对象选择上十分挑剔。他分不清喜爱、性和食欲的界限。
“夏天和白敬安直接端了那个陷阱,戈佩当场就死了。一枪爆头,就算现场放进顶级治疗舱里也不行。
“白敬安下的手,这场他俩打得很惨,但合作有序,计算精确,下手又狠。
“火箭炮哑火是因为‘静默者’,击中夏天的是‘捕兽网’。他们觉得可以创造一位神祇,再勾勾手指,把他放到餐盘里。
“但如果你连想去操什么和吃什么都分不清楚——”
身边传来轻微的动静,白敬安转头看夏天。
夏天在做噩梦,白敬安自己噩梦做多了,一看就知道。
他陷进去时很安静,只是尽量蜷成一团,身体轻轻发抖,头发都汗湿了。
“夏天?”白敬安说。
那人陷在噩梦中,没有回应,白敬安伸手推他。
在他碰到他的那一刻,那人身体猛地绷紧,伸手去抓枪——
那一刻,他仍在梦中漆黑的地域之中,眼中满是恐惧,不知梦到了什么,像是吓坏了。
白敬安迅速按住他抓枪的手,一手压在他的肩膀上,脱口而出:“没事了——”
那人停止了挣扎,定定看着他,还没完全清醒。
白敬安把他那绺垂下的头发拨开。咫尺之远的终端屏幕里,那些人谈论他,说得他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是撕裂黑暗的光明。但躺在他身边的,只是一个吓坏了的年轻人而已。
“我在这里。”白敬安说。
“小白。”那人咕哝道,声音低沉而柔和,是半梦半醒间一个温柔的确认。
“嗯。”白敬安说,“再睡一会儿。”
夏天缩回手,右手的指尖在他手上蹭了一下,从枪上抽回,闭上眼睛,再次沉入睡眠之中。
白敬安慢慢松开手,又转头看屏幕。
他感到胸口有某种巨大的情绪涌出来,哽住喉咙,向外膨胀,他得努力才能控制住稳稳坐在那里。
他以前一定曾有过这种感觉,他必须守住的东西——
他的心里,那巨大漆黑的盒子清晰可见,在这片夜色中占据了一切。它一直在那里,他从来不敢打开。
他必须要守住的东西,就在里面,已经变成了一盒……死掉的、腐败和畸形的肉,供人观赏和狂欢过,嘲笑和践踏过……他看也不敢看一眼,想都不敢去想。
他坐在黑暗里,死死盯着屏幕,却什么也看不进去。
那些人描述那场战斗,说他们“耀眼得让人无法移开目光”,说他们有多么强大,他们将无条件追随。他不知他们说的是什么,只觉得自己歇斯底里又脆弱至极。
摄像头还在对面,他没敢再朝夏天多看,只感觉那人的呼吸拂过指尖,他把注意力集中在那里。夏天就在旁边,活着。
这一次,他必须不惜代价守住。
夏天在将要凌晨时醒过来,烧已经退去,看上去活蹦乱跳、精力充沛。
他把白敬安按到床上,说他最好睡一会儿,换他来守夜。
这事没什么好谦让的,他们都需要休息。白敬安接着睡了几个小时,醒来时已经天光大亮。
夏天正坐在他旁边刷网页,白敬安发现自己跟他靠得很近,还死死拽着他睡衣的下摆——夏天现在总是会多穿一点。
他抓得很紧,指节泛白,把衣料揉成一团,以致于他手指紧绷,一时间都伸不直。
他尴尬地把手收回来,夏天朝他笑,然后说道:“我得去趟卫生间。”就跳下床跑掉了。看上去很急。
白敬安活动了一下手指,去拿桌上的枪,努力不去想夏天是怎么各种想把衣摆拽出来,但是没成功,又不想脱衣服,于是这么跟他耗到早上的。
真是一个尴尬的早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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