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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战的消息是在一年后的某个清晨传来的。
避难所的广播突然中断了日常播报,取而代之的是两国领导人僵硬的和谈声明。
起初没人反应过来,直到教堂钟声敲响,街道上传来零星的欢呼,继而连成一片。
窗外,有人开始放声大哭,有人跪地亲吻泥土,更多人在废墟间奔走相告。
战争结束了。
但死去的人不会回来。
被炸毁的房屋不会自动重建。
截肢的伤员,永远失去了他们的肢体。
那天傍晚,无国界医生组织宣布撤离计划。
靳时栖和纪明温的名字都在第一批撤离名单上。
“要回去了。”
有年轻志愿者兴奋地讨论着家乡的美食,和伤者分享这一喜悦。
纪明温在人群中寻找着靳时栖的身影,心脏狂跳。
他有一件事,必须要说,不得不说。
找了许久,他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靳时栖,他正望着远处的政府大楼。
那里已经挂起了崭新的国旗,政客们正在镜头前握手言和,仿佛昨日的厮杀从未存在。
一颗棋子落下,满盘皆输的却是平民。
“我们要走了,该去收拾行李了。”
纪明温来到他身边,试探性地轻轻将下巴抵在他肩上,见他没躲开,紫眸瞬间泛滥起笑意。
靳时栖点点头,却忽然邀请纪明温一同走走。
他没拒绝。
二人就这么漫无边际的走着,路过一片墓地。
灰败的墓地后,推土机已经开始清理废墟,工人们喊着号子竖起新房的骨架。
生与死,悲与喜,毁灭与重建,就这样荒诞又和谐地共存着。
战争从未真正结束。
它只是暂时休眠,等待下一颗棋子落下。
但此刻,夕阳西沉,他们的影子在废墟上拉得很长。
纪明温的口袋里藏着一个红丝绒小盒子。
这是他毕业那年就准备好的戒指,时隔数年,款式或许已经过时了。
他走在靳时栖身边,沐浴在战后第一缕完整的夕阳下。
避难所外的街道上挤满了庆祝的人群,孩子们举着自制的和平旗帜奔跑,有人弹着破旧的吉他唱起民谣。
现在求婚,他会答应吗?
纪明温的指尖在口袋里反复摩挲着那个小盒子。
他设想过无数个场景——
或许在避难所的小教堂里,借着彩绘玻璃透进来的光,单膝跪地;
或许在医疗帐篷的烛光下,趁着给靳时栖包扎手指时,将戒指套上去;
又或许就像现在这样,在停战日的夕阳里,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
纪明温没忘记,大三的那个下午,靳时栖说过,要“等等他”。
纪明温不知道等待的时限,但他感觉今天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时间。
“什么呆?”
靳时栖忽然停下脚步。
“啊?没,没什么。”
纪明温猛地回神,现靳时栖正狐疑地看着他。
靳时栖挑了挑眉,伸手拂去他肩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落叶:
“你耳朵红了。”
“太、太阳晒的!”
靳时栖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又看了看纪明温通红的脸,突然笑了:
“哦。”
他还是和几年前一样,一紧张就会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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