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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第1页）

&esp;&esp;李威龙闷声一笑，不是笑陈东实，是在笑自己。尽管他早已设想过两人相认后，千万种悲观的情形，可真切身体会到如此咫尺之距的陌生，还是会忍不住心痛。

&esp;&esp;“你现在牛了，”不顾李威龙怎么想，陈东实吮着烟，开始自说自话，“徐丽没了，马德文也死了，622也破了，现在论成功，谁有你风光？”

&esp;&esp;李威龙不自觉地咳嗽了两声。

&esp;&esp;“你事事都宣告完结了，而我”陈东实举着半截烟蒂，似笑非笑，“却除了童童，什么都没了”

&esp;&esp;“你还有我。”

&esp;&esp;李威龙看着他的眼睛，表情庄重。

&esp;&esp;“你还想要的话。”

&esp;&esp;“要个瘸子有毛用，”陈东实故意刺他，“还是个这样残缺的病号，连尿袋都要别人换。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子，跟天桥底下要饭的残疾人有啥区别你告诉我？”

&esp;&esp;“那你既然这么嫌弃我，又为什么还要来看我？”李威龙也有些生气，背过身去，不争气地滋出几滴眼泪。

&esp;&esp;“不是你托倩儿告诉我，你想见我吗？所以是来让我来看你抹眼泪的？除了哭，你还能有点别的出息？”

&esp;&esp;陈东实似有似无听到一阵抽泣的声音，赶忙把烟掐了，扔了包纸过去。

&esp;&esp;抽纸又被毫不留情地扔了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陈东实的脑袋上。

&esp;&esp;“现在知道难受了？”陈东实趁热打铁，心里痛快几分，“我告诉你，难受就对了，就是要让你难受。你难受了，才知道我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esp;&esp;“你简直就不是人。”李威龙回过身，愤愤然瞪了他一眼，“真上辈子欠你的。你就是个老混蛋。”

&esp;&esp;他撑着床头柜，慢吞吞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探身去抽屉里翻着什么。

&esp;&esp;“又在找啥？”陈东实一脸不耐烦，“病人就该好好躺着，没事翻箱倒柜地闹腾个什么劲？还是说你就是想闹出点动静，好让我贱兮兮地跑来服侍你？”

&esp;&esp;“你闭嘴吧！”

&esp;&esp;李威龙没工夫搭理他，翻了好一阵子，抽出一份文件。

&esp;&esp;“自个儿看看吧，没良心的东西。”

&esp;&esp;李威龙把纸直接拍在了他脸上。

&esp;&esp;“这是啥？”

&esp;&esp;“你那好妹妹生前的所有资料。”

&esp;&esp;李威龙躺了下去，眼睛转向别处，只剩嘴皮子一下一下动着。

&esp;&esp;“这是曹队前两天给我的，在徐丽死后。要不怎么说你蠢？掏心掏肺跟人家做了这么久兄妹，却连她真名都不知道。你真的了解你这位妹妹吗？”

&esp;&esp;“什么意思”陈东实蹙了蹙眉，快速翻了翻手上的文件，“字太多，懒得看。你给我念。”

&esp;&esp;李威龙一把夺过文件，看着上头密密麻麻的小字，照本宣科。

&esp;&esp;“徐丽，女，籍贯云南昆明，原名”

&esp;&esp;他停顿了一下，瞄了眼眼前人。

&esp;&esp;“怎么了？”

&esp;&esp;陈东实托腮看着他，眼睛眨巴眨巴。窗外有风吹进，吹散彼此眉头些许固执，舒展出几分难得的松弛。

&esp;&esp;“继续读啊。傻子。”

&esp;&esp;“原名”李威龙回过神来，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原名，马贱女。”

&esp;&esp;

&esp;&esp;陈东实出住院部时，天边下起小雨。

&esp;&esp;他在医院对面超市买了两包烟，趁等雨的功夫，没事来上两根。

&esp;&esp;陈东实本不嗜烟，只是应承时对付几口。可这个并不算好的习惯在和李威龙相认后跟发了瘟一样，他没完没了地一根接着一根，最疯狂时，一天要抽掉三四包，直到嘴里腌满了烟味，才肯罢手。

&esp;&esp;这习惯直到前两天才有所收敛。

&esp;&esp;他爱绥芬河，这烟实惠，霸道，烟味冲，像高浓度的白酒，烈哄哄地直扎人心。隔着雨幕，一群小学生顶着书包嬉嬉笑笑地跑过去，陈东实看着那群女孩儿，想起童童，刚见完李威龙时那颗酸溜溜的心方生出些甜味。

&esp;&esp;第三根烟没燃尽，檐下拐进一顶黑伞。水珠顺着伞架，潺潺而下，陈东实打眼一瞧，竟是老曹。这家伙最近也不好受，莫名生出好些个白头发，陈东实冲他笑笑，曹建德没说话，两人一道坐在门口的塑料板凳上，听风赏雨。

&esp;&esp;半晌，曹建德终于发话，张嘴就问：“见过他了？”

&esp;&esp;陈东实浅浅“嗯”了一声，给人递烟。

&esp;&esp;“别介，我最近戒了，”曹建德难得推辞，别了眼陈东实，又说：“你也少抽，这玩意抽多了伤身，再说了，童童那么小，沾不得二手烟。”

&esp;&esp;陈东实闻之有理，猛吸一口，随手掐了，继续托腮看着廊外的风风雨雨。

&esp;&esp;“都跟他说啥了？”曹建德明知故问。

&esp;&esp;没等陈东实回答，他兀自道：“实不相瞒，刚你俩在里头的时候，我就在门口，你们说啥我都听见了。”

&esp;&esp;“那你还问。”陈东实的语气淡淡的，态度也是淡淡的，就好像从徐丽死了之后，他对谁都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态度。

&esp;&esp;“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老曹恨铁不成钢，“明明两个人都想迈出去一步，不管是谁迈出去，你们的心结都会疏散。结果谁都不肯迈出去，见面之前，都是千般愧疚、万般心痛，见了面，就阴阳怪气，相互捅刀子，你说说你们两个”

&esp;&esp;“谁阴阳怪气？”陈东实虎了脸，冷冷一笑，“他也配？”

&esp;&esp;“你这态度和我刚刚问他时一模一样，”曹建德故意唬他，“你两啊，都是一样的犟种。”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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