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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感受到了。”沈青池得寸进尺地勾住他的后颈,一把将他扯进怀中,手指顺势没入他柔暖的青丝,贴在他耳畔哑着嗓音说:“整整三年,你一次都未入我的梦。”
他力气很大,抱得很紧,环在连雨年腰间的手臂如同藤蔓,把他牢牢捆缚在自己身上,让两具身躯贴合得毫无罅隙。
连雨年整个人都陷进他的臂弯,交叠的心跳与吐息混融成灼热黏腻的泥沼,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动弹不得。
仿佛一只陷入绵密蛛网的蝴蝶。
“你怨我什么?怨我自大自满,疏忽大意,害你为我挡剑身亡?那是该怨,因为我也怨。我一度无比憎恶那天之前的自己,憎恶那个被一时胜利冲昏了头脑,把我害惨了的蠢货!”
沈青池不断收紧手臂,勒得连雨年骨头生疼,脸也埋在连雨年颈窝,急促的吐息打在他连着心跳的脉搏上,掀起山呼海啸的滚烫浪涛。
“把你葬进为我准备的陵墓那日,我也躺进了棺椁。你就在我身边,我哪儿都不想去,甚至想命人就这么钉上棺盖,让我抱着你做一个美梦。”
心上的缝隙裂得愈开,一条条细密的缝隙接着最大那一条,如同坚硬外壳崩碎的前兆,又像缝合碎块的针线痕迹,长成铺天盖地的阴影,也长成枝繁叶茂的巨树。
连雨年一时分不清这是自己的心,还是从沈青池话语里投映过来的心影。
他只知道他们前所未有的贴近。
“但躺了许久,我又觉得空手去见你只会被你拒之门外,所以我从棺材里爬出来,想等收拾好河山,完成决定夺嫡时对你的承诺,再带一个太平盛世去找你,求你原谅。”沈青池轻轻磨蹭他的脖颈,“或许看在大盛河晏海清有我一份功劳的份上,你至少愿意见我一面呢?”
连雨年抿起嘴唇。
沈青池继续喃喃道:“你在我心里长了十四年,将你拔走,等于抽空我的心脏。带着一副空壳,我并不清楚我能坚持多久,能做得多好,所幸……我顺利拿回了南疆。拿回南疆,我就算突然暴毙,也有脸见你。”
南疆回归的那日,沈青池又去旧时庭院的梨花树下挖酒,但酒没了,身边的人也没了。
他在树下睡了一日,那人也没有乘东风入梦。
沈青池想,看来他做得还不够。
“可是你仍然没有入梦,看来我做得还不够……”沈青池梦呓似的呢喃,“还不够……”
“不是这样的。”连雨年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生魂不入梦,你梦不到我,是因为我还……”
他停顿一下,在薄薄的窗户纸前犹豫半晌,无奈地选择伸指戳破:“……因为我还活着。”
怪夜色温柔,让他不想演了。
“而且,我并不后悔为你而死,我怨的不是这个。”
“那你怨什么?”沈青池马上追问,喑哑的嗓音上扬几度,接近破音。
聪明如他,突然敏锐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甚至愿意松开手,利用此刻极近的距离捕捉他眼底细微的情绪。
连雨年张了张嘴,答案卡在喉咙,像吞了一把荆棘,刺得喉头隐痛。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些事,于是原本可以用玩笑语气说出的话语变得格外滞涩艰深,带着一点难以启齿的羞赧。
他清清嗓子,别开眼,含糊地说:“没什么,我……”
有四个字被他嚼碎在齿间,只剩短促的尾音。
沈青池捏住他的下巴,不依不饶地追问:“你什么?”
“我……”
还能怎么?你一通深情告白噼里啪啦地砸下来,显得我之前的怨怼又作又矫情呗。
连雨年本想含混过去,但沈青池已经逼近到一个颇为危险的距离,即使知道再靠近点就要亲上,也不肯放弃讨一个答案。
连雨年竖起桃木剑将他隔开:“我……恃宠而骄,没事找事,胡思乱想,作了个大的,行了吧。”
沈青池没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自我评价,怔了许久,直白坦荡的目光看得他整个人都不自在,满脸写着“我之前是个傻叉”。
沈青池心念一闪,好似抓住了某个飘飘荡荡的念头,眼底的怔忪慢慢被笑意取代。
他低低笑出声来,又把头枕回连雨年肩上,指尖沿着他下颌滑到鬓角,勾起他一缕发丝绕上指节。
“你可以没事找事,朕很喜欢。”沈青池轻声道,“宠爱朕给了,你何时骄一个给朕看看?”
连雨年绷住:“陛下想让草民怎么骄?”
沈青池暧昧地点了点他的耳垂,漫不经心道:“譬如,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地……爬朕的床。”
连雨年绷不住了。
他给了陛下一个清脆响亮的脑瓜嘣。
哪里来的黄色废料?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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