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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身处哪里,手上也没有能照亮的东西,能不能活下来还真不好说。
“随意哥。”小竹竿说:“那是不是有个光点?”
林随意根本不知道小竹竿说的‘那’在哪里,他在一片漆黑里张望了一下,好在光点在黑暗里显眼,不用小竹竿报出具体位置也能看见。
林随意表示自己也看见了:“嗯。”
“这边也有光。”小竹竿数着光点:“一个两个……”
光点越来越多,林随意看清楚眼前光点,那是一个纸糊的灯笼,和土楼廊道上挂着的灯笼一模一样。
灯笼的光很朦胧,只能照亮方寸。
但随着灯笼越来越多,视野终于不再是漆黑一片。
林随意去看他刚刚摸索的冰凉东西,他没摸索错,那就是一条手臂。手臂的主人被倒吊在他头上,两只手臂就垂在他身前。
小竹竿距离他不远,此时脸色难看到极点,在小竹竿的头顶上悬着一双脚——一个人就吊在他的头顶。
这就是小竹竿说的不断碰他头的东西。
吊死的尸体不止两具,他们头顶密密麻麻都是吊着尸体,有正挂也有倒吊着的。像是人形风铃,随着阴冷的风而诡异地摇摆。
此情此景,林随意和小竹竿也只能诡异地沉默着。
沉默间,一阵腥臭的风朝着他们袭来,与此同时他们耳侧响起尖细的女声。
这个尖细的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像是被风送来,难以辨别声源,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问话,林随意不敢回答,他保持沉默,小竹竿也沉默着。
尖细的声音‘咯咯咯’笑起来:“不说我也知道,你叫程崖。”
小竹竿脸色一白,原来是在跟他说话。
像是要履行‘社婆要与人说话’的需求,尖细的声音当真在与小竹竿闲聊起来:“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有个哥哥叫程案,可惜他身子太脏,不然哥俩一起来更快哉。”
小竹竿立刻:“你冲我来,别找我哥!”
尖细的声音又‘咯咯咯’笑起来:“可惜你再也见不到你哥了。”
小竹竿身形一下就垮了下去。
许是觉得小竹竿无趣,尖细的女声转移了目标:“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第一次林随意是不敢作答,而这一次林随意不确定尖细的声音在问谁,他依旧沉默着。
“你叫林随意,你——”尖细的声音戛然而止,之后变得暴怒:“你是脏的!”
“谁把他带来的!是谁!”
随着尖细声音的暴怒,悬在头顶上无数吊死的人开始挣扎,它们不是挣扎想要逃跑,而是挣扎着把脸冲向林随意,无数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尖细声音的暴怒让林随意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因为肮脏而被宰掉,密密麻麻看来的眼睛让林随意犹豫了一会儿,随后他开口问不知从哪里而来的尖细声音:“冒昧问一下,你知道谁把我弄脏了吗?”
尖细声音既然知道他脏了,应该也知道谁把他弄脏的吧。
他想着反正要死了,问一问也不亏,好过不明不白死掉。
尖细女声根本不屑于与脏人说话,它在呵斥带林随意进入黑洞里的东西:“一群没用的东西,我要把你们全宰了!”
林随意估计尖细女声就是社婆了,他耐心等待社婆处理宰掉那些东西。于土楼剩下的活人来言,已经沦为伥鬼的东西越少越好。
等社婆将那些东西处理得差不多,林随意估摸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时,他再度开口,真诚地问:“能告诉我吗?”
“你自己不知道吗?!”像是被林随意惹烦了,社婆朝他呵斥。
林随意默然了一下,诚恳道:“不知道才问的。”
像是嗅到了有趣,社婆‘咯咯咯’笑起来,说:“你面前的尸体会告诉你。”
林随意想了想向前走了一步,小竹竿焦急拦住他:“随意哥……”
林随意道:“没事。”
反正要死了。
他绕开小竹竿,走到面前的尸体处停下。
社婆道:“你凑近些。”
林随意就凑近了一些,而他面前的尸体也果然开口说话。
说出了一个名字。
林随意脸色变得难看。
尸体说。
楼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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