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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千万种的苦痛,都只剩了他一人熬下去。
可是,真的太疼了。
眼泪一颗颗地洇进枕被间,沈澍清醒着,用牙齿狠狠地咬住被角,才能抵住那一点从喉咙里生出的泣音。
这样实在太难看了,姜裴看到了,会不喜欢。
沈澍在回环往复的煎熬里这样对自己讲。
要乖一点。
要快点想到办法。
要把他找回来,或者回到他身边。
许妈擦拭好餐桌,动作小心地将矮柜上的花瓶拿过来,在最显眼的地方摆正,才又重新转过头去,忧心忡忡地看向楼上。
沈澍已经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了。
那日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匆忙,像一场演员混乱的舞台剧,匆匆登场又谢幕,即便是旁观者也没能看得清楚。
猝不及防地,裴先生走了,自家先生去追,非但没追回来,人也好似丢了魂。
许妈看惯了戏文里头那些一波三折的佳偶鸳鸯,哪能料到有朝一日竟成了真。
写到戏里头看着痛快,如今却是一点点专为着锉磨人一般。
她在楼下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捧着花瓶上了楼。
沈澍靠在床头,只盯着那一处画架发呆,泥胎木雕的人偶一般。
“这是那一日落了大雨的天,裴先生折的。”许妈将花瓶小心翼翼地送去沈澍眼前,动作轻微地晃了晃。
大约是听见‘裴先生’三个字,沈澍的眼珠微微动了动,像是多了几分鲜活气,目光转向了那只细颈的花瓶。
瓶中那一支鸢尾早已枯了,枝茎失了向来的碧色,连花瓣都透着暗沉沉的黄。
许妈觑着他的神色,又开口道,“那时雨大得很,院子里的花儿被糟蹋了不少。裴先生撑了伞,都淋得湿透了,花还在胸前护着,宝贝得不像样子哟。”
“瓶子也是裴先生自己寻来的,插好了,仔仔细细地放在矮柜上。”
“裴先生那一日在客厅坐着,等了您好久呢。”
“我想着……大约是要叫您看的,所以给您带上来。”
沈澍嘴唇微微地颤着,张开口,似乎是要说些什么,可嗓子涩得像是吞了把砾石,徒劳无功地做着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着。
他伸出手接过花瓶,用指尖很轻地去碰枯黄的花枝,像是对着天底下最罕见的珍宝。
姜裴记得。
原来,他说过的话,姜裴都记得。
隔着一场大雨,数日的围困,仓促的逃离与告别,姜裴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小片隐秘的喜欢,静悄悄地以这样的方式冒出头。
为什么,他要到现在才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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