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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着墙面上镜子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嘴角挂了一点奶油,大约是吃蛋糕时不小心沾到,顽固地凝结成白色的一小粒,一眼就能看到。
被他藏起的蛋糕盒子突然显得欲盖弥彰起来。
姜裴就着水龙头胡乱地洗了把脸,趴在了床上,有些懊恼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姜垣一定看到了,却又假装什么都没发觉。
他是清楚的,自己这位父亲城府极深,事情都藏在心底,很少显露人前。
沈澍那次的夜探,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却谁都没有说破。
姜垣一句都没有问过,却用接下来的行为表明了态度。
或者说,姜垣是在等,等他的态度。
他们父子俩之间向来是没太多话讲的,一样的聪明,几个眼神,便能摸清对方的心思。
姜裴觉得头疼,坐起身,泄愤一样地踢了踢从床底露出一个角的蛋糕盒子。
他可以对所有递到眼前的事物做出选择,喜欢还是不喜欢,留下还是丢弃。
但是沈澍不一样。
沈澍是自己蹦到他怀里的。
这个人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他留下选择的余地。即便被丢弃,还是会继续黏上来,像是弹性顶好的橡皮糖,叫人脱不开身。
姜裴做不出选择,又向来不肯为难自己,只好长久地搁置,由着时间去决定。
回家的那天,方雯难得地下厨,按着姜裴的口味做了一桌子菜,将姜裴面前的碗堆得几乎溢出来。
“妈妈跟着阿姨学的,也不知道烧得好不好,”方雯坐在他身边,又絮叨着,拉着他的手,“在医院里看着像又瘦了,回来好好补几天才是。”
姜垣坐在对面,擎着杯红酒,一口口慢慢地啜,跟着道,“你在家休息两天,然后准备着,跟我回公司吧。”
不等姜裴应声,方雯就先开了口,不满道,“有你这么使唤自己儿子的吗?”
“裴裴病刚好,累着了,又不舒服。公司没有他又不是撑不下去。”
“妈,”姜裴轻声止住了她的话头,面上带了淡淡的笑,“没事的。”
“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早就没什么事了。”
在家里呆着也是无聊,人闲时总忍不住要乱想,还不如去公司里找些事情干。
“你就向着他,父子俩一条心,”方雯听他讲,也不好再说什么,瞪了姜垣一眼,才又道,“回头真生了病,别回来哭就是。”
这是同意了的意思。
一旁的姜垣舒了口气,像是从心头放下件大事,神色轻松了不少,笑着夹了筷虾仁放进姜裴的碗里。
姜裴失踪的这些日子,他一边瞒着消息,安抚秦家,稳住公司上下,一边还要到处寻人。好不容易将人找了回来,窝了一肚子火,这边又要处理和秦家联姻剩下的烂摊子。实在是费了太多心力。
他本就有意放权,慢慢地叫姜裴撑起公司来,婚礼前,姜裴已经在公司里上手过一段时间的各项事务,处理得很妥贴,那群老董事也挑不出什么错来,谁知发生这档子意外,生生耽搁下来。
每每想到此处,他就止不住地对那个叫沈澍的小子生出怒意来。
碍于姜裴这边,一时半会儿他不好对沈澍出手,但是叫这小子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总还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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