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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第1页）

青云山，云雾缭绕之中，有隐隐的梅花香味传来。

任竹脚步匆匆，走到一处竹院门口，叩了叩门扉，手里捧着那一束白梅花，等在门口。

门打开，一道身着墨衣的身影，定在门口，低头看了看任竹怀里的梅花。

任竹递过去道：“师叔，我下山偶然经过京城，京城的梅花开得正好。”

“谢谢。”裴无修伸手接过来，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到竹海里面去。

那束梅花被放在了一方石碑之前，石碑上无字，只有一片一片的竹叶飘落下来。

裴无修席地坐下来，轻轻靠在石碑上，轻声道：“我好想抱抱你。”

“阿淮，你已经离开这么久了……”裴无修轻声呢喃了一声，眸子里有些微微的悠远。

久到改朝换代，当年的宰辅府邸也已经化为飞灰，京城几次陷落，就连这梅花树，也不知道毁了又栽了多少次。

当年风华绝代的薛宰辅成为史书上两页纸就翻过去的过往，几乎所有记得他的人，都化进了尘埃里。

修士的寿命实在是太过悠长，悠长到裴无修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有时候闭关睁开眼睛，推开门，还以为下一瞬间眼前会出现一张熟悉的脸。

会有些恍惚，觉得一伸手还能把他抱在怀里，还能笑着和他聊天，然后亲一亲他的唇角。

时间这么久了，裴无修却依旧记忆深刻，他记得薛淮序每一个表情，记得最后的那一晚上。

薛淮序就靠在他的怀里，轻轻捂住了他的眼睛，说：“不要看了，难看得很。”

他对于容貌甚是在意，或者说不是在意容貌，而是在意自己的年华老去，而爱人的风华正茂。

他最后一口呼吸的停止，也是在裴无修的怀里。

他说，他这一生没有遗憾，辉煌过、灿烂过、深爱过……

裴无修坐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一束白梅花枯萎，一阵风扬起，扑面而来，像是抱了他一个满怀。

他站起身，朝着竹海外面走去，容色上的颓然消失殆尽，尽然是一片沉稳与从容。

“师兄。”

“师叔。”

“师尊。”

青云山路过的修士，都停下来和他见礼。

他步履从容地来到了最巅峰的青云崖上，玉衡真人盘膝而坐，正在等着他。

听闻他的脚步声，睁开眸子望了他一眼，缓缓道：“恭喜你。”

“只用了不到八百年，就达到了我的要求，你果然我看上的天才。”

“就算是我此刻坐化，也没有任何遗憾了，青云山在你的庇护下，会长盛不衰。”

“师尊，我怎么总是觉得，这不像是恭喜，像是诅咒。”裴无修开口，声音似乎是轻轻散入到风里。

他到了这个境界，拥有了悠长的寿命。

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漫长得让人一眼看不到边。

“等你如我一般，见过白云苍狗，看遍风起云涌，或许就习惯了。”玉衡真人缓缓说道。

“不会……”裴无修轻声呢喃了一句，看到自己的掌心，还有手腕上那串绿玉珠。

他永远都不会习惯，没有阿淮在的世界，他有些无所适从。

从青云崖回来，裴无修躺在床上睡着了，他这种境界的修士已经不需要睡觉了，但他需要，他需要一场美梦。

但他没有做梦，甚至连梦里都已经看不清他的面貌。

一梦醒来，他连忙从柜子里拿出来了薛淮序的画像，放在灯下仔仔细细看好久。qun陆八488捂铱56

最后轻轻把指尖放在画像中人的脸颊上，触手不是温暖的触觉，而是冰冷的画纸。

“师叔——”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是任竹的声音，“师叔，大事不好了，师祖……师祖坐化了……”

玉衡真人强撑着寿元，不过是等着裴无修功成的这一日，这一切都在裴无修的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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