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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与朱棣交换了个眼色,这才跟着苏婉容入内。
“知道师娘为啥打你么?”
云起跟在苏婉容身后,低声道:“师娘,徒儿也是没法,本以为师哥会躲开,想让他快点走……那伤碍事不?”说着眼眶便红了,一宿未眠,脸色更差。
苏婉容领着云起上楼,“嗯”了一声,又道:“不碍事,现皇上驾崩,皇孙未登基,师娘才有这么大胆子,你须得在皇孙继位前将他送出去。迟了一天,麻烦便大了,知道么?”
云起默然点头,知道此刻京城正处于无政府状态,苏婉容若是于朱元璋在位时包庇钦犯,便连带着蒋瓛全家老小也是个被诛九族的下场,又暗自心惊。
说话间进了阁楼内一间偏房,苏婉容推了门,登时失声道:“人呢?!”
云起愕然看着那床帐中,被褥凌乱,枕下湿了一小滩紫黑色的血。
先前躺在床上养伤的拓跋锋,不知何时翻出窗外逃了。
朱棣徒步走出四胡同,路过户部,朝皇宫门口行去。
一介王爷,如今入得京来,皇宫中连马车亦没给他配一辆,然而朱棣劳碌惯了,并不在意这事,只缓慢行走,并不住思索。
只怕先前是小觑了允炆,朱标死后的这数年中,允炆与云起之间的关系仿佛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户部门口,右侍郎被一群气势汹汹的锦衣卫扔了出来,丢在街上,正摔在朱棣脚前。
朱棣嘴角抽搐,知道今早围蒋府的午门卫中,定不知哪个小伙子出身户部,连带着那人倒霉的爹背了黑锅。
“您老请起呐请起。”朱棣笑着把右侍郎扶起,朝荣庆道:“算了算了……”
右侍郎哭丧着脸道:“回家一定好好管教犬子……”
锦衣卫们仍不肯罢休,大声喧哗,活像一群恶霸。
“燕王救我呐!”右侍郎抱着朱棣的腰大声嚎啕,朱棣却窥见街角一个身影,蹙眉甩开右侍郎,冲上前去。
朱棣回头道:“荣庆!替我狠狠修理他!”如此支开锦衣卫,朝街角奔去。
朱棣疾步跑了大半条街,直追到皇宫后门处,低低吹了声口哨,拓跋锋方不安地从树下转出。
“你……”朱棣怒不可遏,斥道:“不在蒋府里躺着,又跑出来作甚?!”
拓跋锋一身燕王府侍卫服未换,解了上半身绣服,任其系在腰间,赤着上身,露出纠结健美的古铜色肌肤,肩背上又包着一层绷带,纱布中仍渗出血来,显是一番奔跑后伤口再次裂开。
朱棣狠狠把拓跋锋拍了个趔趄,凶道:“不是与你说好,让我上前去你再扔刀子的么!”
拓跋锋想了想,道:“什么?你再说一次,那会儿我见了云起在城楼上,心都在他那儿,没听仔细你说什么。”
“……”
朱棣悲怆道:“我说……我让你等我上前去,与皇孙说话那时,你从窗外扔个暗器!!演场戏,让我救皇孙一命!”
拓跋锋恍然大悟,道:“懂了,再来一次。”
朱棣哭笑不得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方才又进宫做甚?”
拓跋锋道:“我进宫看云起了,他不在。”
朱棣一副郁郁而卒的表情,道:“他去蒋府了,你扑了个空,蠢货!”
拓跋锋“哦”了一声,又道:“路过太和殿,听到皇孙,黄子澄与李景隆,方孝孺四人谈你。”
朱棣道:“你你你……快走,回头出了城再说。”
拓跋锋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朱棣一想不对,忙道:“谈论我什么?”
拓跋锋道:“给我点银子,我还师娘钱。”
朱棣恨得牙痒:“多少?”
拓跋锋道:“十二两。”
“……”
朱棣突了眼道:“你何时借的这么多?!苏婉容还兼职放高利贷?!”
拓跋锋道:“十岁开始,借了五年,一个月两钱。”
朱棣道:“给你十两。”
拓跋锋坚持道:“十二两。”
朱棣道:“没带这么多,你听到甚屁消息,要讹本王爷十二两?!”
拓跋锋道:“市场价。”
“……”
朱棣咬牙切齿地摸了两锭银子给拓跋锋,又摘了手上玉扳指,怒道:“扳指拿去当了,听到什么,快说,仔细说,谁说了什么话都清楚讲一次,十二两呢!”
拓跋锋漠然道:“太傅说你要造反,让皇孙把你关起来,皇孙说你不敢造反,把你关起来的主意是馊的,方孝孺说黄子澄出的主意一点也不馊,李景隆说皇孙说的太傅出的主意不成的话是对的,太傅说李景隆说皇孙说太傅出的主意是馊的这话是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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