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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起挽着长袖,侧过脸,似在迟疑,那瞬间的一瞥,令朱棣砰然心动,看得竟是痴了。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寝殿中点起了几盏微弱的灯,云起安静地坐在龙床前的案边,手持瓷壶,斟了两杯酒。
“皇上耳伤未愈,不能喝酒,臣谨代皇上干了。”云起喝完一杯,干净地亮杯底,又取过朱棣的酒杯。
朱棣只是定定看着云起,忽道:“朕心里难过。”
云起叹了口气,道:“朱权走了,起兵靖难那时,皇上答应过他什么?”
朱棣眼神茫然,随口答道:“朕忽然改变主意了。”
云起揶揄道:“铁券也不颁他一张?”
朱棣脸色不太好看,冷冷道:“云起,纵是你姐,也不敢管朕的事。”
云起将酒杯凑到唇边,答道:“所以她死了。”继而仰脖喝干。
烈酒入喉,云起禁不住猛咳,脸上泛起窒息的红晕,一抹嘴唇,道:“臣告退。”
正要起身时,三保于殿外匆匆奔来,见到云起时登时直了眼,吓得便跪。
“三保?”云起笑问道。
“小舅爷?”三保神色略定,又道:“回、回皇上,东厂百余人,被宁王亲兵杀得大败,截不住,此时权王爷已出了紫金山,往西面去了。”
“东厂?”云起疑道:“是什么?”
三保脸色迟疑,看看云起,又看朱棣,云起瞬间明白了,定是为了分锦衣卫之权而设下的新机构。
朱棣漫不经心道;“喝酒罢。”
三保仍在殿前跪着,朱棣亲自斟了酒,道:“喝了这杯,我便放过老十七。”
云起看了朱棣片刻,端过酒,一饮而尽。
朱棣又斟满酒,漫不经心道:“再过些时日,朕便带你回北平去了呐!还记得,当年朕带你就藩北平那会儿,你亲手在园子里栽的桃树。”
“什么?”云起蹙眉道。
朱棣笑了起来,打趣道:“当真不记得了?!”
云起茫然摇头,朱棣又道:“夫人,那年出京,马皇后赏了你个桃子,你一路吃着上北平去。把核儿留着,在咱家院子里埋了,又一春,细芽便破土出来,还不记得?”
云起端起酒杯,酒水映出他清澈的双眸。
朱棣又道:“喝一杯,朕便饶方家一人。”
云起喃喃道:“如此谢皇上成全。”
云起自早间至午夜,已是半点吃食未下过肚,黄昏时在院内被灌了一通酒,又大吐特吐,此时只觉气力不继,肚内本空,喝了几杯烈酒,此时已觉头晕脑胀。
然而听到朱棣之话,终究是干了那杯。
云起紧闭双眼,又咳了几声,忍着胸闷,道:“皇上……”
还未说完,朱棣的手已虚卡着云起的咽喉,微微上托。
云起被托得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难言的悲伤与倔强,朱棣恍若得了癔病般喃喃道:“还记得么?夫人,院里的那棵桃树,你我一同栽下,过完节,我们就回家了。”
云起颤声道:“皇上不可忧伤过度。”甫一说完,双眼再次漆黑一片。
云起的眼神倏然间涣散,视线茫然。
朱棣仔细地端详着云起的薄唇,片刻后专注地凑了上去。
“别碰他!”拓跋锋疯狂地大吼,破窗而入!
三保抽出腰间佩刀,木窗刹那间碎成千万片!
云起惶急喊道:“不——!师哥!”
“放肆!来人,把拓跋锋拿下!”朱棣狠狠将云起推开,操起酒壶便朝拓跋锋掷去!
绣春刀划开,荡出一道弧光,碎瓷飞了满殿,酒水四溅。
拓跋锋如发狂的野兽,甩出绣春刀,三保从背后扑上,一刀斩向拓跋锋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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