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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安立夏小声地叫他,“你喝。”
纪应淮扶着他的手,把碗贴回他的唇边,“我已经好全了,不用留给我,汤先喝了,过几天给你烧肉吃。”
“净骗人,”安立夏红着脸嘟囔道,“又不是年关,村里哪有人家杀猪卖肉呀?”
“不骗你,骗你我变成小猪。”
纪应淮看着双手捧碗的安立夏,他神情珍惜地小口小口喝汤,仿佛在享受什么珍馐美食。
可那碗里只是一碗寡淡,还带着腥味的白煮鲫鱼汤。
安立夏放下碗,餍足地舔了舔唇瓣,像一只得了投喂的小猫一样,灵动极了。
有一种奇妙的感觉窜上了纪应淮的背脊,他陡然意识到,他对安立夏的感情好像不止父爱,还夹带了点私货。
在失控边缘,他撇开目光,连忙刹住车低头吃饭。
不行,想什么呢,这是纪幺的老婆,不是他的老婆啊。
他怎么能觊觎有夫之妇,这是不对的。
嚼着脆生生的菜叶,纪应淮逐渐放空,他在和自己的节操与现代人深入灵魂的道德观念作斗争。
安立夏对他好,是把他当成了纪幺。对自己的夫君好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多大你多大,他不懂事就算了,你得懂事啊,怎么好意思老牛吃嫩草呢?
就在纪应淮快说服自己,只把安立夏当学生对待,好好养着他时,那被打压的念头以摧枯拉朽之势又迅速席卷而来。
可是,从头到尾和安立夏交流、生活的都是他啊。
况且,纪幺已经死了,现在他就是纪幺。
“……”
完了,说不服了。
纪应淮心酸地一抹脸,先就这么着吧,再观察观察。说不定安立夏对他好,只是因为他这人本身就好呢?
若是……若是安立夏和他有一样的心思,那他定不会辜负人家的。
心动来的太突然,芳年二十六的纪博士在异世界终于找到了自己的crush,有点不知所措。
安立夏做饭,纪应淮洗碗,分工明确。
男人挽起袖子蹲在屋后,骨节分明的手抓着老丝瓜当洗碗布。这一顿就鱼汤碗里有点油花,水一冲一抹很快洗干净了。
安立夏坐在条凳上,目光一瞬不错地看着他。
他以为自己被买回来,是做伺候少爷的仆人。说的好听点,叫媳妇,实际上就是个妾。
没有下聘,没有仪式,他就背着个布包,被推进了纪家的大门。他是用来冲喜的,也是用来照顾纪幺的,唯独不是用来被爱的。
安立夏明白,生为哥儿,一辈子都得低人一等,他受了十七年的苦,已经认了命了。
他要把这个家打理好,不给纪应淮添乱,以后若是纪应淮喜欢上了别人,红妆大轿明媒正娶位正妻回来,他还要侍奉夫妇二人,甚至是他们未来的孩子。
把自己贬进了泥里,准备好接受暗淡的未来,不抱太多期许。这样或许日子就能好过些。
但他好像遇到了很好的夫君。
纪应淮醒后,他的一举一动都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尊重,他很体贴,很温柔,和安立夏见过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
还把吃的让给他。
清苦的日子一下就沾上了蜜,从未感受过温暖的困兽头一回尝到了甜头,叫他怎么不动心?
安立夏想起了在戏班子打杂时,听过的一句唱词。他轻声哼着,“世间何物似情浓?怎一片断魂心痛……”
又过了一天,村里抓心挠肺迫切想知道治疗成效的人更多了,走过路过都不自觉地往纪应淮和那妇人家的方向瞟。
巫师花出去的钱也颇有收获,纪应淮出去打水,走个十来步就必能听见有人在给他唱衰。
还蛮新鲜的,有种切身体验线下网暴的沉浸感。
“老幺,你上哪去了,卢大娘给你送东西没找到你人,转交给我了。”林参看见他,拎着布兜过来了。
纪应淮道,“打水去了,正往回走。”
卢大娘是谁纪应淮记不清了,林参说她晚上睡不着觉,用了纪应淮的法子后就没再失眠了,特地给他拿了点鸡蛋和自己做的饼子过来感谢他。
林参感慨道,“老幺,你也是神了,书读得好,还会看病,未来怎么着都不愁饭吃。”
“谢谢参哥吉言,”纪应淮笑道,“未来怎么样说不准,现在穷得叮当响,过日子还得靠好心人接济。”
他俩一路走一路闲聊,靠近小屋时,门口竟热闹得很。
现在还早着呢,他摊位都没支起来,怎么会围这么多人?
纪应淮疑惑着,挑着沉重的担子过去查看情况。
“老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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