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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韫紧握着拳头,不发一言。
檐下风灯,照见沈知韫骤然僵直的背影。
杨嘉仪先是一愣,随后眨了眨眼,忽然“扑哧”笑出声来,颊边梨涡若隐若现。
继而她踮起脚尖,凑近他染着夜露的肩头:
“啊?原是驸马你,吃醋了?”
月光恰好漫过云层,将他泛红的耳廓照得无所遁形。夜风送来栖霞院隐隐约约传来的异响,混着三人交错的脚步声,惊碎了满庭春夜的好景色。
三人刚踏进栖霞院时,头顶上的月亮突然蒙上一层血雾。
谢云澜的星盘转个不停……
院子里,枯萎的芍药杆无风自动,干枯的茎秆相互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妖风四起,一股腐坏的胭脂香扑鼻而来。
风卷着地上的落叶,在半空中凝成一个人形轮廓。
那口井突然喷出丈高的血水,水柱在半空中化作无数细针,暴雨般朝三人射来!
谢云澜广袖一挥,袖子下的二十八星宿图泛起亮光。
血水化作的细针瞬间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又回到了井里。
“柳玉环!莫要再闹,我们是来帮你的。”
谢云澜一直拿在手中的油纸伞被他打开,只见油纸伞被他随手丢入空中,随后悠悠旋转着落下。
伞面墨绘的《千里江山图》遇到柳玉环的煞气竟活了过来——青绿山水化作实体,将由落叶凝成的人形重重压进地底三寸。
谢云澜自怀中掏出一片银杏叶,叶脉突然暴长成金色的锁链,锁链将柳玉环仍在挣扎的幻影捆成茧蛹。
他又掏出几枚铜钱扔到井里,汹涌的井水恢复平静。
“柳玉环,这《霓裳羽衣曲》的调子你哼了这么些年,可是也该唱够了。”
谢云澜的靴尖勾住银杏链,整个人微微弯腰与柳玉环惨白的脸平齐。
柳玉环可怖的脸在看到谢云澜与之对视后,渐渐的平复下来。只听她口中细细的呢喃:
“为什么……为什么?”
谢云澜抬起手,隔着银杏链束成的茧拍在了柳玉环的肩膀上,突然间光芒无限,黑夜如白昼。
待耀眼的光芒退去,银杏链拴着的不再是可怖的柳玉环。
眼前的柳玉环周身星光点点,一袭霓裳裹着丰肌秀骨,行动时如春柳拂波,自有一段天然风流。
饱满的鹅蛋脸上,双颊晕着长安贵女曾经时兴过的“醉霞妆”,眉间一点朱砂花钿,衬得肌肤莹润如新雪初凝。
尤其那双眼,黑白分明似浸在清泉里的墨玉,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也自带三分潋滟。她的唇角天然上扬,仿佛永远噙着未尽的《霓裳羽衣曲》调子。
柳玉环手中空空,却做着环抱琵琶的姿势。她一直在做着低头拨弄琴弦的动作,后颈有一弯柔腻的弧度。
想来,这应该是当年杜明远见她献艺时的场景。
“好美~”
草丛里传来一声惊叹,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崔嬉捂着嘴,有些尴尬的撞上了三双诧异的眼睛。
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了,从草丛里走出来。头上还沾上了几根杂草,就是鞋子与衣摆上也都是斑斑污迹,看上去狼狈又滑稽。
“怎么哪都有你!你不是害怕吗?不好好休息,跑来做什么?”
杨嘉仪瞥了一眼崔嬉,满脸的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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