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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训营的第一天,天未亮他就起床了。天边泛起一丝灰蓝时,他已经完成了五公里的晨跑,汗水浸透训练服,滴在泥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
他逼自己去跑、去跳、去一遍又一遍地做脚步分解。剑尖挥出,落地时几乎带着风声。他像在狠地抽自己,不留一丝余力。他要累到极限,只有筋疲力竭,才能压住那些从心底溢出来的思念。
可它还是来了。
夜深人静,他在洗澡间脱下训练服,从口袋里抖出一条皱巴巴的小布条——那只小熊耳朵上绣着的名字:sy1via。
洗好的衣服被挂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他却久久站在雾气模糊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像是陌生人。
白天,他和家人偶尔视频。吴悦问完他吃得好不好后,镜头被苏思雅从背后探出头来,“你黑了啊。在那里有好好吃饭吗?”
她眼神澄澈,语气轻快,好像什么都没生。他努力让自己微笑,回了句:“嗯,有好好吃。”
挂断视频,他却站在原地了十分钟的呆,像是被从高空丢进了静止的海水中。
训练营的学员中,有个男生的女朋友偶尔会来探班。她跳起来从背后捂住男生眼睛时,所有人都在起哄。
苏煜明站在人群外,没笑,手插着口袋,眼睛静静盯着那对人影,幻视着是苏思雅从背后抱着他。他怀念那个声音、那个气息、那个能冲破他所有防线的存在。
她也给他过几次消息:
【最近怎么样?】
【适应吗?】
他一条条回:
【嗯。挺好。】
【嗯。挺好。】
一开始的夜晚,他总是盯着那几个字,删了写,写了删。想回点什么,又怕回太多。怕暴露,怕被她看出来,怕被自己承认。
他删掉那些太热烈的字句——
【今天的睡衣,挺……挺适合你的。】
【你低头擦头那一幕,今晚一直在我脑子里转。】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
他把这些全删掉,只留下那个冷冷的句子。
【嗯。挺好。】
但渐渐的,连这个冷淡的回复也变得机械起来。
再后来,她的消息一天比一天少。他也不再等着那条亮起的通知。
他的生活逐渐被训练填满。
早起、晨跑、挥剑、举重、体能冲刺……时间像水泥一样把他的情绪封在了一座水泥盒子里。
晚上回到寝室,他洗完澡就倒头睡觉。连小熊也被丢在床头柜的一角,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
他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恢复了。
有时候,他还会对自己说:
“这才是对的。”
“她只是姐姐。”
“你只是太依赖她了,习惯了而已。”
“只是育期荷尔蒙乱蹿而已。”
他说得多了,就真的开始信了。
甚至有一天,他和队友谈笑风生地跑步时,还笑着打趣说:“回去我得把小熊洗洗了,绣的名字都快认不清了。”提到这,心里也没有漾起异样的波动
那天晚上,他脱下训练服,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居然一整晚都没浮现她的脸。
他以为,那些情绪真的过去了。
他以为他终于可以做到“只当她是姐姐”。
他甚至以为,他已经准备好,回家之后可以和她正常相处,不再失控、不再晕头转向。
可他不知道,那不是放下,只是距离给了他暂时的喘息。
真正的失控,只等重逢时,轻轻一撩,整面堤坝就会崩塌。
那天傍晚,他拉着行李箱回家。
门一打开,熟悉的冷气扑面而来,厨房的灯是开着的。苏思雅正穿着薄薄的家居服,踩着拖鞋站在灶台前,回头冲他笑了一下:“回来啦。”
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洒在她肩头、脸颊、锁骨。他一瞬间觉得胸口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像断裂了一根压抑已久的筋。
他自以为已经平复好的心情,在看见她的那一刹那开始便又开始波涛汹涌。
他的努力,他的克制,终究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化作尘埃,全都是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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