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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临近正午,朱嬴衣冠楚楚下楼,父亲问:“去哪儿?”
“正事!”她大步流星出门去。
她在未央宫门口,遇见抱着琴的李都尉,小声招呼:“师父——”
李都尉点了点头,她雀跃道谢,忙不迭入内觐见。
皇帝看到她,宣布:“你有一顿饭的考试时间。”
“诺。”她正襟危坐。
“第一,本朝对西域的根本对策是什么?”
“羁縻。”
“何为羁縻?不许背书。”
朱嬴转了转眼珠:“羁縻,就是又打,又拉。”
皇帝咀嚼着膳食和她的话:“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拉?”
“对方打过来之前就要攻打,对方示好,自然要拉近距离。”
“敌人不是傻子,不会使诈吗?”
“使诈的,杀一儆百。”
“打老鼠,伤了玉瓶,敌人只会越来越多,即便你是君王,也没有源源不断的军队。”
“敌人打死再说嘛,哪怕同归于尽,我不管别的。”
“你的意思是孤来管?聪明人尽做蠢事!错了,不合格!”皇帝放下筷子,判定得分。
朱嬴有点烦恼,捧起耳杯啜饮,等待下一题。
“第二,用什么理由说服孤让你和亲?”
“我遍阅文书,细君和解忧二位公主都是获罪的宗室之女,我外祖曾有幸,啊不,不巧参与七国之乱。”
“孤已赦他无罪,你教唆寡人出尔反尔?”
“晚点再赦嘛,等我先去西域,外祖已经作古,他不知道。”
“你娘没死,我也还没死。过来!”
朱嬴膝行至跟前,低下头,皇帝正色道:“寡人恕你口无遮拦,下不为例!”
她来不及谢恩,猝不及防被揪住耳朵,慌忙告饶:“陛下恕罪!”
未曾奏效。
“哎哟,哎哟,舅舅饶命!”
“无情无耻,和刘姚如出一辙。反了天了,她和你一般年纪,连皇位都敢觊觎。”舅舅收了手,顺便翻旧账。
“当皇帝连出长安都费劲,更不要说去西域了,没劲。”
“你有资格嫌弃?夏侯无射惯得你无法无天,我看他自食恶果。”
朱嬴满不在乎偷笑。
皇帝扶额,后悔见这小煞星:“朱嬴,我们虽是君臣,也是血亲。你母亲是我堂妹,你父亲是我表弟,我们有着比常人更深厚的手足之情,因为我们要共同捍卫整个帝国。这是天伦,你不能利用它,要自内心尊敬。”
朱嬴十分错愕,在她眼里,亲情是她自然而然仰仗的资源,从未认真思考它的涵义。
舅舅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告亲属,是极其危险的,也许你是大义灭亲,但世俗不能理解。还有,不可滥用你的本领,这会让你目空一切,死于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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