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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焚香（第1页）

浓烈的腐臭混着异香喷涌而出，沈清怀中的念安突然大哭，玉镯表面浮现出细小的蛇形铭文。阿莱娜脖颈的小蛇疯狂吐信，黎乌的权杖在地上划出深深沟壑：“有人唤醒了蛇冢！“

暗门内传出鳞片摩擦岩壁的声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急。红眼人不知何时消失了，狂舞的寨民们胸口的金鳞开始渗血。沈清摸到散落的香粉，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她：毒瘴花要的从来不是血引，而是月家人的魂魄！

“萧煜！“她尖叫着扯断玉镯，“用这个合香！“

玉镯碎裂的瞬间，整个溶洞响起万千毒蛇的嘶鸣。暗门里探出的不再是蟒蛇，而是无数缠绕着人骨的半透明蛇影。黎乌跪地长啸：“造孽啊！他们竟把蛇童炼成了香引！“

阿莱娜突然夺过沈清手中的碎玉吞下，她的瞳孔瞬间变成蛇类的竖瞳。少女跃向蛇影最密处，周身爆出刺目银光。沈清的香料袋自动解开，各色香粉如被无形之手操控，在空中织成一张光的大网。

“原来是你“黎乌老泪纵横，“最后的月家血脉“

当银光与香网笼罩祭坛时，沈清恍惚看见个与母亲极为相似的身影在光中微笑。念安停止哭泣，伸手去抓那些光的香粉。萧煜的刀插在祭坛中央，刀身映出洞顶古老的壁画——抱婴女子站在花海中，脚下跪拜着万千蛇群。

暗门轰然闭合，蛇影消散处只余阿莱娜静静躺着。她耳垂的蛇饰化作银粉，露出下方月牙形的胎记。沈清颤抖着摸向自己耳后——那里有个一模一样的印记。

黎乌拾起残留的香灰洒向花田，金色毒瘴花瞬间凋零大半。“月家女儿的血是解药“他深深看向沈清，“也是唤醒蛇冢的钥匙。“

远处山崖上，红眼人正将滴血的金粉撒入瀑布源头。黎乌的骨杖重重敲在祭坛裂纹处，三声闷响在溶洞中荡出诡异的回声。沈清按着耳后烫的胎记，看着阿莱娜被寨民们抬进绘满蛇纹的竹屋。少女胸口微弱起伏，那条翠绿小蛇却已僵直如枯枝。

“月娘子请看。“老寨主掀开竹屋地面的藤席，露出个三尺见方的青铜板——上面凸铸的并蒂莲纹与沈清香囊一模一样。萧煜的刀尖挑开铜板边缘，潮湿的泥土气息中混着某种陈年香料的味道。

念安突然在萧煜怀里挣扎起来，小手直指地下：“爹爹，亮亮！“

铜板下的窖洞里，整整齐齐码着上百个鎏金香炉。每个炉腹都刻着不同的蛇形符文，最中央的炉盖上赫然是月家徽记。沈清指尖刚触到冰凉的金属，那些符文突然泛起幽蓝微光，她腕上残留的玉镯碎屑竟自行浮到空中。

“三百年前白崖洞剧变，月家先祖带着十二香炉出逃。“黎乌的声音混着地下河的水声，“这些是后来送回来“他的话戛然而止。洞外传来寨民惊慌的喊叫，瀑布的水声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咕嘟声。

萧煜一个箭步冲出竹屋，只见原本清澈的瀑布此刻泛着病态的金光。岸边饮水的鹿群突然抽搐倒地，皮毛下鼓起游动的肿块。阿莱娜的小蛇尸体在沈清掌心化作银粉，被风卷着飘向污染的水源。

“金粉混了蛇冢怨气。“黎乌的骨杖插进湿润的泥土，“月娘子，唯有你的血能解。“

沈清看向怀中又陷入沉睡的念安，婴儿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的泪珠。她突然明白母亲临终时那句“玉碎人醒“的含义——月家女子生来便是镇守蛇冢的活祭。萧煜的手按上她颤抖的肩头，温暖透过衣料：“一定有别的办法。“

地下忽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窖洞里的香炉齐齐嗡鸣。沈清耳后的胎记灼痛难忍，她看见自己滴在铜板上的血珠正逆流向上，汇成细线流向某个香炉。

“是引路香！“黎乌激动得胡须颤抖，“月家血脉在指引我们！“

被沈清血液唤醒的香炉不过巴掌大，炉身密布着比丝还细的刻痕。当月光透过溶洞顶部的天然孔洞照下来时，那些刻痕竟在石壁上投出幅完整的地图——蜿蜒的河流标记着七处闪着红光的洞窟。

“是蛇冢七窍。“黎乌的指甲在地图某处划出深痕，“红眼人污染了水窍，接下来会是“他的骨杖突然指向正在玩香灰的念安，“火窍对应的离位，就在孩子身上！“

几乎同时，念安手里的香灰“嗤“地燃起绿色火苗。沈清扑过去拍打，火焰却顺着她的衣袖窜上肩头。萧煜扯下外袍裹住妻女，那火竟在布料上烧出蛇形的焦痕。

阿莱娜的咳嗽声从竹帘后传来。少女挣扎着坐起，胸前的月牙胎记正在渗血：“他们要拿月家童女祭蛇冢“她突然抓住沈清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白崖洞还有活着的“

溶洞顶部“咔嚓“裂开道缝隙，月光被翻涌的黑云吞噬。寨民们惊慌地收拾香料与器物，有人把毒瘴花的花粉装进牛角，有人往身上涂抹混着银粉的泥浆。黎乌往沈清掌心塞入个冰凉物件——半枚青铜钥匙，纹路像极了并蒂莲的茎秆。

“去白崖洞找另外半枚。“老寨主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雷声劈碎，“记住，香方是锁，血是钥匙，而童女“

山崩般的巨响淹没了后半句话。溶洞东侧岩壁轰然坍塌，混着金粉的洪水汹涌而入。萧煜一手抱起念安，一手拉着沈清冲向高处。混乱中他看见红眼人站在洪水源头，身旁站着个披孔雀翎的身影——那分明是阿莱娜的孪生姐妹！

沈清的裙角被洪水沾湿，布料瞬间腐蚀出无数小孔。怀中的香炉突然烫，炉盖跳动着露出条缝隙。一缕紫烟飘出，在洪水上方结成伞状屏障。黎乌的吟唱声穿透嘈杂：“以月为引，以香为桥“

阿莱娜不知何时站在了洪水里，金色水流漫过她腰际却毫无伤。她摘下耳垂剩下的蛇形银饰抛给沈清，嘴唇开合说着什么。在洪水吞没少女的最后一刻，沈清读懂了那个词：

“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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