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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守香人（第2页）

萧煜的刀掉在地上，他的右手已经完全银化，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香料液体。更可怕的是，他对此露出了微笑：

“清儿，我想起来了萧家祖训世代守护月家守香人“

远处传来十二声钟响，正午的太阳突然被乌云遮蔽。沈清看着丈夫和女儿身上越来越盛的银光，又看向后山那道越来越粗的银色光柱，耳畔响起岩溶寨那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焚香才能见真月“

她扯断颈间阿莱娜给的蛇形银饰，将尖锐的一端狠狠刺向自己耳后原本长着月牙胎记的位置。鲜血涌出的瞬间，整个天香阁响起了千万条蛇同时嘶鸣的声音。

后山的光柱突然变成了血红色，映照出一个站在阁楼顶端的白衣身影——那人梳着月霓裳的式，手里却抱着个正在啼哭的婴儿。当闪电照亮她的面容时，沈清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念安？！“

可怀中的念安明明还在拽她的衣角。沈清低头，看见婴儿对她露出诡异的笑容，皮肤正像蜡一样融化，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香丝

沈清的尖叫声在空荡的天香阁回廊中回荡，如同利刃划破凝固的寂静。她怀中的“念安“已经完全融化，香丝如活物般缠绕上她的手腕，冰冷黏腻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

“娘亲，为什么不要我了？“那团香丝出念安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婴儿的怨毒，“阿姐们都在养香池等着呢“

沈清猛地甩动手臂，香丝却像生根般牢牢附着。她踉跄后退，撞翻了紫檀木架上的香炉，灰白的香灰洒落一地。萧煜——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萧煜了——银化的躯体正以诡异的姿态扭曲着，皮肤下流动的香料液体出令人作呕的黏腻声响。

“清儿“萧煜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带着重音，“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老赵机械地向前迈步，手中雕花木盒的缝隙里溢出的银光越来越盛。沈清耳后的伤口灼烧般疼痛，鲜血顺着脖颈流下，滴在青石地板上竟出“嗤嗤“的腐蚀声。

后山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整个天香阁剧烈摇晃起来。廊柱开裂，瓦片坠落，那些紫鳞香燃烧形成的烟雾人脸出凄厉的哀嚎，在空气中扭曲消散。

沈清趁机挣脱香丝，跌跌撞撞地向内院跑去。她必须到后山去——那里有月霓裳，有真正的念安，有这一切恐怖的源头。耳后的血越流越多，奇怪的是，她感觉不到虚弱，反而有种诡异的清醒，仿佛血液带走了某种一直蒙蔽她感知的东西。

穿过月洞门时，沈清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天香阁的后花园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那些名贵的花木全部枯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猩红的、形如蛇信的诡异花朵。花丛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泛着银光的池子，池水粘稠如油，表面浮动着无数莲花形状的香料凝结物。

“养香池“沈清喃喃道。手札上提到的恐怖之地，月家女子最终的归宿。

池边跪着十一个身影，都穿着月家历代守香人的服饰。她们背对着沈清，长垂入池中，像是正在进行某种仪式。最靠近池边的一个身影缓缓转头——是沈清的母亲，或者说，是母亲被香料保存下来的躯壳。

“清儿“母亲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香丝摩擦出的，“你来得太晚了“

池水突然沸腾起来，一个巨大的漩涡在中央形成。漩涡中缓缓升起一具水晶棺椁，棺中躺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面容与沈清有七分相似，却带着一种非人的妖异美感。她双手交叠在胸前，掌中捧着一朵纯银的并蒂莲。

月霓裳。

沈清的心脏几乎停跳。更可怕的是，水晶棺旁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另一个念安，双眼紧闭，胸口莲花印记闪烁着妖异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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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的容器还给我“月霓裳没有睁眼，声音却直接在沈清脑海中响起，像是千万条蛇同时嘶鸣，“三百年的等待该结束了“

沈清感到一阵剧痛，低头现自己的手臂上不知何时也浮现出了银线纹路，正快向心口蔓延。耳后的伤口处，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是一根细如丝的银色线状物，顶端开着微型莲花。

“原来我也是“沈清突然明白了手札上“代代须有守香人“的真正含义。不是每一代选一个，而是每一个后代都是潜在的容器，只等月霓裳的觉醒。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清回头，看到萧煜已经完全银化的身体正踏着诡异的步伐走来，他身后是那团伪装成念安的香丝，此刻已重新凝聚成孩童形状，却有着成年女性的五官。

“时辰到了“萧煜的声音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某种古老的存在，“第三十六代守香人将完成轮回“

沈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血液、她的骨髓、她灵魂最深处的某些东西正在被强行唤醒。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那不是她的记忆，是月家所有守香人的记忆，是三百年来被强行灌注的痛苦与绝望。

最可怕的是，在这绝望中，她竟然感到一丝归属感。

池边的十一个守香人同时站起，转向沈清。她们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胸口都有一个莲花形状的洞，里面不是血肉，而是缠绕的香丝。

“妹妹“她们齐声开口，声音如出一辙，“来成为我们“

沈清的视线开始模糊。她看到水晶棺中的月霓裳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完全由香丝组成的银瞳，里面旋转着无数细小的符文。棺椁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的醉月香气扑面而来，让沈清四肢软。

漂浮的小念安突然睁眼，向沈清伸出小手：“娘亲救我“

这一声呼唤如冷水浇头，让沈清瞬间清醒。那不是月霓裳的诡计，是真的念安，她的女儿！沈清咬破舌尖，剧痛让她暂时抵抗住了香气的侵蚀。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池边一块突出的黑色石碑上——那是手札中提到过的“镇香石“，月家唯一能克制不死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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