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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悬在沙发上盘腿坐着,面前放了几罐打开的啤酒。
他喝完了三罐,姜羽初只喝一罐,周悬想再去冰箱里拿酒时,姜羽初说不喝了。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喜欢喝酒。
每回出去见客户吃饭都少不得要喝,红的白的,对客户的诚意和重视度除了能给予多少利益之外,也与能喝多少酒挂钩。固然不是所有的都如此,但这酒桌上的风气已然成为无法免俗的规则。
早年老唐带着姜羽初刚出去应酬那阵子,他就因为不能喝酒,容易吐得罪过不止一位客户。
后来老唐要求他练酒量,有事没事地喝,一直喝到可以面不改色地撑到结束为止。
老唐出车祸的一年前,正是他应酬最频繁的阶段。
那时恰逢二部拓展业务的关键期,有三个不同方向的新节目试水,副总编胡遇文在业务能力方面很靠得住,但也没办法一人同时兼顾,且时常因为说话太直得罪客户,姜羽初便被掰成了两半,既要顾新节目和总编的工作,又要出去见客户拉赞助。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没把胃喝到穿孔了也是运气。
这些辛苦外人是看不到也不会轻易体谅的,在同事和同行们眼里,只能看到他混得如鱼得水,靠身体作本钱引诱拿捏客户。这样的传言多了,连老唐也开始建议他尝试,不要只懂对着客户卖弄乖巧,真想讨客户欢心,轻松拿下大笔的赞助,还是得迈出最后一步。
为了激励他,老唐还把自己带出来的几个徒弟背后不为人知的勾当都说与他听。也许是损了太多阴德,不久后老唐就出车祸撞成植物人,至今都在医院里躺着。
姜羽初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忆起这些过往了,他不爱回想过去,尤其是那些辛苦的,痛苦的记忆。过去了就应该要放下,人生已经够艰难了,没有必要再压着自己负重前行。
他看得很开,周悬却没有办法轻易消化掉听到的这些。
看完了那个视频,他就逼着姜羽初说清楚来龙去脉。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姜羽初的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显得随意,“他想我陪他一晚。”
“你不同意,这就是拒绝的代价。”周悬脸色阴沉,眼底压着怒气。姜羽初看着他,竟然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没同意?”
“直觉。”周悬没解释原因,只抛出了这个毫无逻辑和说服力的答案,不过他的眼神却很坚定,确定,不容置疑。
姜羽初被他的反应逗笑了,心情也因此轻松了不少,头往后仰在沙发上,随后就感觉到有只手隔着衣服覆在了上腹部。
“为什么忍了那么久才去医院?这也是他的要求?”
那天之后,姜羽初坚持来上班,周悬还记得有一晚看到他的车刚开出地库就撞到了路基,下车和保安说完话,姜羽初靠在车门边上捂着上腹部,等了好一会儿才坐进车里离开。
过了几天姜羽初就住院了,说是肠胃炎,却动了手术,想来是为了取出那些金属薄片。
姜羽初略过了这个问题,但没有拿开周悬的手。
周悬的体温比他高,冬日里掌心也是火热的,即便隔着衣服面料也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有关于祁天的背景,这段时间周悬偶尔看到新闻报道,或听同事们八卦,多少了解了一些。姜羽初能以最小的代价结束这件事,背后付出的精力肯定不止是答应吞几片金属这么简单。
所幸祁家并不在公司的经营关系圈里,想来也是这个缘故,祁天才会到现在才看到姜羽初,还肯轻易放过他。
接下来的业务要继续避免和祁家有牵扯,姜羽初也要避免在祁天眼皮子底下出现。
身旁的人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姜羽初睁开一只眼瞧去,周悬凝眉沉思着,不知在想什么。
他手伸过去揉周悬眉心挤出的川字纹:“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想,祁天看不上我的。”
“看不上还会要你陪他睡?”
皱纹没被他揉散,周悬的表情反而愈发不痛快了。
“你以为我这么多年记者白干的?”姜羽初曲指弹了一下周悬的眉头,“我肯定要先调查他的喜恶,拿准了怎么做不会惹恼他,否则都像你这样遇到事情一头热直接上,后果全凭运气好坏,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虽然被他教育了一番,但是周悬并不生气,心里的火气还因为他弹的那一下驱散了不少,不过始终轻松不起来,见他说完就起身了,周悬扣住他的手腕:“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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