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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在威胁别人。
但蒋舟在听到程秉说的这句话,心脏却很突然地跳了一下,心尖变得麻麻的,几乎快要融化,呼吸也因为心脏跳动的频率而变得紊乱。
“真我说了算?”蒋舟又问了一遍。
程秉睁开眼,从自下而上的视角看他,他的睫毛长长直直,明明是锋利的弧度,眼尾却垂出了一点顺从的意味。
“嗯。”程秉回答。
蒋舟又贴近了他一些,额头都要抵在一起,眼睛里也只看得到彼此的眼睛。
程秉以为,他接下来大概又要问,自己是不是讨厌他。
心跳似乎比平时快了一些,好像它的主人也有些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程小秉,你才不讨厌我呢。”但出乎意料,蒋舟只是认真地望着他,这么说了一句,“你是害怕,害怕承认你其实特别在意我。”
离得太近了,程秉几乎可以看见,他蜜色的眼瞳里,晃动着细碎的光点。
像星星掉了进去。
程秉的心脏完全不受控制地炸开,收紧,他的喉咙轻轻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蒋舟便接着用湿漉漉的,很轻的,含着一团气一样的嗓音说:“所以你才想让我讨厌你,好让我们俩关系好不起来,是不是?”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乡下卧室装的灯是很多年前装的白炽灯,光线有点刺眼,看人看久了,眼睛会有点发花。
但他们仍然没有挪开视线,打出来的呼吸夹杂着彼此信息素的味道,几乎要融在一起。
程秉觉得,蒋舟的眼睛几乎是灼着火光的,明亮炽热,几乎要烧到人的心里去,把一切阴暗的、矫饰的,统统烧个一干二净。
只得露出那颗心脏最本来的模样。
程秉看了他许久,而后嘴唇微动,轻声说:“不是。”
“不是?”蒋舟的眼睛眯起来,打量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话,“那是什么?”
程秉垂下眼眸,不知道是要就此沉默,还是在思考要如何回答。
蒋舟捂他脸的动作一变,变成了掐住他的两腮。
程秉面部骨骼立体,线条利落,脸上的肉不多,即便被掐住那张脸也没崩,不过看起来倒多了几分柔和,还显得有点无辜。
“程秉,我就问这一次。”蒋舟忽然说。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程秉的心蓦地一惊,随后往下一沉,像吞了一块生冷的铁。
他迅速抬眸看向蒋舟。
但蒋舟的神情并不冰冷,他的目光甚至是柔和的。
尽管他嘴上还在说:“只有这一次,如果你不说,我今天,明天,以后,永远,再也不会问了。你想我讨厌你,我就讨厌你一辈子,也一辈子不理你。”
在这一瞬间,程秉根本分辨不出来,蒋舟是不是在虚张声势。
他的心脏被人拧紧,变成了很酸涩的一团,像被泡胀的毛巾被人毫无章法地挤成一团。
程秉终于动了动嘴唇,那些被他刻意压抑的,忽视的,不敢触碰和回想的记忆,从脑海深处里翻了出来。
他嗓音沙哑地说:“我只是……”
“只是?”
“害怕……伤害到你。”
-
在最开始,程秉的确是讨厌蒋舟的。
程秉在程家,没有见过这样像他这样的小孩儿。
程家是个大家族,人员关系复杂,即便是小孩子也都精得厉害,他们天然就会划分派系与阶层,面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态度,而对于程秉这样的身份,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呈现出一种不疏远也不亲近的态度。
谨慎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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