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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被带到一个办公室,面对临床试验的主要负责人——张教授,一位头花白、眼神锐利的老专家。
"许先生,你的情况有些复杂。"张教授翻看着检查报告,"egfr突变确实符合要求,但肝功能指标不理想,可能是前期药物副作用累积。"
许明远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会影响入组吗?"
"要看明天的二次评估。"张教授推了推眼镜,"如果alt数值能降到o以下,还有希望。今晚别吃任何可能影响肝功能的药物,包括止痛药。"
许明远的心沉了下去。他口袋里还装着半盒止痛药,原本打算晚上加量服用。没有止痛药,他可能连觉都睡不着。
"我明白了。"他低声说。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黑了。许明远在附近找了家廉价旅馆,房间狭小潮湿,但至少有个躺下的地方。他刚想给苏晴打电话,手机先响了起来。
"评估怎么样?"苏晴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背景里能听到小雨的笑声,看来烧退了。
许明远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轻松:"还不错,做了基础检查,明天还有几项。"
"医生说什么了?"
"说我的情况比较典型,符合要求。"这个半真半假的回答让许明远胃部绞痛,"小雨怎么样了?"
"退烧了,刚吃完一碗粥。"苏晴的声音明亮了些,"她让我告诉你,别忘了装云朵。"
许明远笑了,这次是真的:"不会忘的。"
挂断电话后,许明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渍。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没有止痛药,他只能硬扛。张教授的话在脑海中回响——"肝功能指标不理想"。如果因为这个问题不能入组,他该怎么办?那些天价的自费药,他们根本负担不起。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微信消息。许明远以为是苏晴,打开却现是母亲来的:"儿子,评估顺利吗?我凑了五万块钱,已经转到苏晴卡上了。别担心小雨,我会照顾好她们。"
许明远把手机扔到一边,用枕头压住脸,无声地嘶吼。母亲退休金微薄,这五万块钱不知是怎么省下来的。而他,一个本该撑起家庭的男人,现在却成了最大的负担。
夜深了,疼痛和焦虑让许明远无法入睡。他爬起来,从行李箱里翻出小雨的画,借着窗外的灯光一遍遍看着。三个火柴人手拉手,多么简单的幸福,现在却成了奢望。
第二天早上,许明远的眼睛布满血丝,嘴唇因为整夜咬牙而破裂。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强迫自己吃下一点面包,然后再次前往医院。
抽血是第一项检查。护士熟练地找到静脉,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入试管。许明远盯着那些管子,想象着自己的肝脏正在里面留下怎样的痕迹。
等待结果的时间格外漫长。许明远坐在走廊长椅上,周围是同样等待评估的患者。一个年轻女孩不停地咳嗽,旁边的大爷拄着拐杖,脸色蜡黄。疾病面前,人人平等,无论贫富、年龄或身份。
"许明远先生?"林医生在门口叫他,"张教授想和你谈谈。"
办公室里,张教授的表情比昨天更严肃。许明远的心跳加,手心渗出冷汗。
"你的alt是,"张教授开门见山,"勉强达标。但肝脏声显示有些纤维化迹象,这意味着你对试验药物的耐受性会降低。"
许明远握紧扶手:"我还能入组吗?"
"可以,但风险等级要提高。"张教授递给他一份厚厚的知情同意书,"你需要清楚,一旦出现严重肝损伤,可能需要永久停药,甚至危及生命。"
许明远翻开同意书,那些医学术语和百分比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o的几率出现三级副作用,的几率肝衰竭,的死亡率数字冰冷而客观,不带有任何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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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不参加试验,还有其他选择吗?"他轻声问。
张教授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标准治疗对你效果有限。最新的免疫疗法理论上可行,但费用"他没有说完,但许明远明白。
"我参加。"许明远拿起笔,在同意书上签下名字。笔迹比平时潦草,像是怕自己反悔。
接下来的流程快得令人眩晕。更多检查、预约、注意事项讲解许明远像个提线木偶,按照指令行动。直到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照在脸上,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赌上肝脏的健康,换取一个可能延长生命的机会。
回程的高铁上,许明远终于给苏晴打了电话,简单汇报了入组成功的消息,省略了所有风险细节。苏晴听起来如释重负,说小雨已经画好了"欢迎爸爸回家"的横幅。
挂断电话后,许明远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田野里,农民正弯腰劳作,远处工厂的烟囱冒着白烟。生活一如既往地继续,而他的生命却悬在一条细线上,随时可能断裂。
手机震动起来,是银行来的余额提醒。许明远看着那个数字,开始计算:临床试验省下的药费可以支撑多久?抵押房子能拿到多少贷款?苏晴的兼职收入能覆盖多少日常开支?
数字在脑海中加减乘除,最终指向一个残酷的结论:即使有临床试验,他们的积蓄最多也只能支撑八个月。除非他好转到能重新工作,否则
高铁穿过隧道,车窗变成一面模糊的镜子。许明远看到自己的倒影——苍白的脸色,深陷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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