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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一步一步走向季子白,后者不知道是不是吓呆了,只是坐在地上看着他,不跑也不害怕。
怎么办?已经暴露了,要杀了他吗?杀了他如此容易,可是为什么下不了手……
他默默看着眼前的人,与他相识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这个呆头鹅一样的人类,为了自己的事东奔西走却从来不抱怨。也许最初是迫于自己的“威严”,可是后来他的每一点变化他都看在眼中,包括几次在门口欲言又止的神情……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知不觉开始依赖眼前的凡人了。总觉得和他在一起,似乎和从前那漫长的生活不一样……他知道血族不应该抱有这样的情感的,可是还是忍不住。
现在怎么办,要结束他的生命吗?还是……将他也变为同类?
小维想着,慢慢拨开季子白的头发,露出脖子。
“你要杀了我么?”季子白忽然想回过神了,问。
不知为什么,一股怒火从小维心中升起,他一把拎起季子白飞奔回房间,将他仍在地上。
季子白此刻已经镇定下来,看到小维一脸怒色,说:“你要杀我就杀吧,我不会跑的。”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么?!”小维怒道。
季子白不说话。他所知道的小维,神仙一样美丽,对世间一切都如赤子般好奇,纯洁烂漫……他无法相信,京中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妖怪,会和他有半分关系。
可是……眼前的一切又如何解释?
他抬起双眼看着小维。
小维知道自己失态了,稍微平息了一下情绪,迎着他的目光,开口说:“不错……那些人都是我杀的……”他没有忽略季子白眼中闪过的痛楚,但他只能继续说:“我这样的种族,就是靠吸人血活着的……”
小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竟然不顾血族的戒律,将自己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一个凡人!但他管不住自己,两百年的漫长时间里,他第一次有了如此强烈的倾诉欲望。他不停的说着,从他的出生,他的种族,到他为什么来到这里,所有的事,都对季子白一一诉说。
季子白静静的听着,最初震惊悲愤的心情渐渐平息。他感受得到这种以血为生的悲哀与孤独,最后竟然无法苛责。他不是圣人,但是万物皆有其道,此事不能强求。只不过,以小维一人之力,若被人发现,必定无法善终。弱肉强食是铁则,但他不希望覆灭的是他。
于是季子白问:“你只要吸人血就好了吧?”
小维点头,杀那些人,不过是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
“那……吸我的血吧!”季子白看着他,目光灼灼:“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官府早晚会知道的。你吸我的血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小维心惊,仔细看季子白的眼睛,想从其中找到些什么,最终紧紧抱住季子白,人类的温度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但是他觉得从来没有如此安宁过。
直到今天,已经活了漫长岁月的长老,想起这一幕时,依然能记得当时悸动的心跳。那种奋不顾身的感觉,后来再也没有过……他不止一次用自己永无止尽的生命来回想,来纪念……
那个时候小维顾及到他的身体,只在忍无可忍时才肯一点点血,他迅速虚弱下去,憔悴苍白,皮肤干枯得像一截树枝。每当想起这一幕,长老那已经千锤百炼的心,总会又一次疼痛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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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先生最近病了,这是京城的风波暂时平息后,这条街上的人最关心的事。
因为生病,季先生关了私塾,附近几条街的孩子都没了念书的去处,好不让人烦恼。
张婶一日想起隔壁那个文弱的先生最近脸色苍白,一步三摇的虚弱样子,便突发善心,熬了鸡汤想给他送过去,好让他养好身体,早日重开学堂。
她提了食盒,推开院门,叫了两声,没有人应。于是她熟门熟路的走进去,没看到人,正准备将食盒放在案几上离开,听见里院有说话声。
原来季先生在啊。她想,应该打个招呼再走。
于是她提着食盒走进去,听出来一间屋子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猜想是季先生和他那素未谋面的弟弟,便走过去,顺便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苍白的脸,尖利的牙齿,枯枝般的手指,幽蓝的双眼……
“妖……妖怪!有妖怪!”手中食盒“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张婶顾不上鸡汤溅脏了她新做的衣裙,尖叫着跌跌撞撞逃了出去。
正在吸血的小维从季子白身上爬起来,看到一个女人跑开的背影,心想要抓住她,否则会很麻烦。
但他现在太虚弱了,甚至都没有力气跑动。季子白毕竟是个凡人,总从他身上吸血也会害死他。可是小维始终下不了决心将他也变为血族,因为他知道季子白心里的抱负,如果让他从此只能生活在黑暗中,太残忍了。所以他尽量约束自己的欲望,即使这让他虚弱的比不上一个凡人。
要是克莱姆知道了,一定会笑死他的。小维想,高傲的维克多竟然为了一个卑贱的人类,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可是,没办法,就是这样心甘情愿阿……小维趴在季子白身上有些自嘲的想。
“是谁?”季子白问。
“隔壁的女人。”小维说:“我得杀了她。”
“别……”季子白按下他:“别杀人了。”
“可是,她发现我了。”小维说:“让那个女人传出去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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