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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莫德里奇气急败坏地正想找些什么借口以为自己辩驳，却忽然感觉到身体一轻。

原来是瓦西里就着牵了他一只手的姿势，猛一用力，便直接拽得自家国家队队长靠在了自己肩头。

瓦西里低头，缓缓靠近怀里的人，莫德里奇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莫德里奇一度以为瓦西里会吻下来，但分明以保护者的姿势抱着他的少年，只是贴上了他的脸颊，轻轻蹭了又蹭。

好像急于从他身上汲取温暖的小动物。

还是个小孩子啊……大概是把自己的紧张投射到我身上了？莫德里奇自以为给瓦西里找到了理由，整个人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克罗地亚的队长以一个对于队友而言过分亲密的姿势，放松地半倚在瓦西里的怀抱里，拿手掌有节奏地拍打着瓦西里的手臂，自以为在安抚他。

哪里想到，瓦西里蹭得够了，竟然像哄孩子似的轻声哄他，“我知道卢卡紧张的啊？半决赛结束之后，你这几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了。”

“卢卡是克罗地亚的队长，但是卢卡也可以紧张的啊？”

“而且卢卡紧张了可以告诉我的。”

“万事有我在呢！”

该死的！小破孩子平时不都睡得很死的吗？怎么突然机灵起来了，连他失眠都注意到了？！莫德里奇暗骂了一句，刚刚才放松了一点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

好像一只满身是刺、时刻准备着扎人的小刺猬。

“我说了我没有紧张！”莫德里奇低声咆哮，看模样像是准备从瓦西里身上咬一口肉下来。

“我踢过四场欧冠决赛，我有四个欧冠！”

“我怎么可能会紧张？！”

瓦西里有节奏地拍着莫德里奇的后背，好像在给他顺毛，“紧张不丢人的啊？”

“世界杯决赛呢！谁都可以紧张的。”

“卢卡，你是我们的队长，可你不是一定要做我们的主心骨的。”

“我们也可以，而且愿意成为你的依靠。”

莫德里奇没有立刻答话，于是瓦西里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要是卢卡愿意只依靠我就更好了！”

这样孩子气却令人安心的话语，逗得莫德里奇忍俊不禁。

莫德里奇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却没有推开瓦西里，“你少气我几次就够了，谁还指望能依靠你啊？！”

可是，小刺猬满身竖起的尖刺，已经慢慢柔软了下来。

“唉……好吧，我可能是有点紧张了。”莫德里奇长长地叹息了一声，终于向瓦西里剖白了自己的脆弱。

“绝对只有一点点！我发誓！！”

莫德里奇很快发现，开了个头之后，想要说下去似乎就没有那么难了。

“瓦西里，你才十九岁……你是多么幸运啊！十九岁就踢上了自己的第一届世界杯！”

“你还有至少三届，或许是四届世界杯可以踢。你不用紧张，因为即便明天的比赛结果不如人意，未来也会有新的一批球员成长起来，和你一起冲击大力神杯！”

……

莫德里奇有些激动了，在情绪稍稍平复之后便意识到自己的措辞并不合适。

瓦西里确实还年轻，可对于这届世界杯，他从未有过任何懈怠。事实上，如果不是眼前的少年四场八球，在射手榜上隐隐领先，克罗地亚很可能已经倒在了某场淘汰赛里。

莫德里奇抬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抱歉瓦西里，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想说的是……这可能是我们这批人职业生涯最后的夺冠机会了。”

“这也是克罗地亚最好的夺冠机会。”

“我不能更重视这场比赛。”

“我做梦都想为我们的队徽绣上一颗星！如果有的选，我愿意用自己全部的俱乐部奖项来换这座大力神杯。”

2018年，三十三岁的莫德里奇，按照常理说已经走到了球员职业生涯中后期的莫德里奇，暂时还无法想象自己可能还有三届甚至是四届国际大赛可以参加。

在此时的克罗地亚队长看来，自己的国家队之旅，很可能终结在下一届欧洲杯，甚至就是这一届世界杯之后。

莫德里奇其实是在说自己。但是他的话，让瓦西里心头陡然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瓦西里曾经觉得，自己把心爱的国家队带进了决赛已经问心无愧，无论此次结果如何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是，瓦西里现在改变主意了。

瓦西里用力握住了莫德里奇的手，以十指相扣的形式。

“不是的卢卡，不是这样的。”

“对我而言，这也是最好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因为只想和这支克罗地亚一起，和你在一起！”

“明天，我们去赢下比赛，去共同举起克罗地亚的大力神杯！！”

莫德里奇微仰着头，注视着忽然陷入了亢奋的瓦西里，终于感觉到其实有点不安定的心落到了实处。

然后他才发现，自己的眼角竟有点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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