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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鹿鸣去找他的时候,他激动地把此事说了说,并再三给徐鹿鸣保证,一定会好好完成徐鹿鸣吩咐他办的事。
徐鹿鸣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感激似的办事,总觉得有点要挟的意味,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改不了张禄这个性子,只能慢慢来。
从良平又问:“头儿在西南也有人脉?”
“何止有人脉!”知晓徐鹿鸣夫郎就在西南的曾桐笑道,这可真是熟得不能再熟了吧。
从良平不知这点,心中诧异,他们这个头儿年纪不大,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人脉竟然如此之广。
在采买营里做事,什么都不重要,人脉最重要,徐鹿鸣有本事又会笼络人,看来跟着他,确如他所说,差不了。
路程的后半段,徐鹿鸣明显发现从良平对他的态度恭敬许多,他笑了笑没说话。有时候说话艺术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这次替军营来盐场买盐是他自己要求的,有军营采购的盐引在,只需拿着这些盐引到盐场提盐即可。不同于别人只有一车两车的盐,他们军营人多,消耗大,这次足足采买了一万石的盐,山高路远,路途辛苦,只靠他们几十个人是无法把这么多盐运回西北的。
得找一个靠谱的商队,分批分次地运才行,所以他需要手底下的人绝对的忠心耿耿。
当然,收服人肯定不能只凭嘴巴说说,还得适当地给人一点甜头,因此,一进入岭南的驿站,徐鹿鸣就很大方地给每个属下都花了五百文的差旅费。
“来了岭南,大家也别光顾着办事,我听说这里的荔枝、龙眼,还有海产都不错,都去逛逛尝尝,才不枉我们出来一趟。”
“谢谢头儿!头儿威武!”众人见徐鹿鸣还给他们发钱,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这可比那些只会喊口号说空话的头儿,好太多了。
“行了,都去歇息吧。”发完钱,徐鹿鸣笑着把他们赶走。谢什么谢,有什么好谢的,这些都是后面没兑完的酒,卖的酒钱。
本就应该有他们的一份,只是军户剥削太狠,早让他们忘记,自己在军中当差,其实是可以有俸禄可拿的。
撵走属下,徐鹿鸣也上了楼,往自己的房间而去。南北方风俗不同,西北的驿站多数都是用砖瓦石头泥土砌成,而岭南这边全是用木头构造的房子,踩在楼板的木头上,听着脚步声咚咚咚的声响,很是稀奇。
因为全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刚走过一个屋,徐鹿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急促而绵长的咳嗽声。
紧接着一个高亢而又急切的哥儿声响起:“爹!你没事吧!爹!”
“咳咳咳…没事儿…安安…爹爹没事…咳咳……”男人一边安慰一边咳,跟快要断气似的,听着别提有多难受了。
别的房间有人受不了他的声音,立马出声责怪道:“哎呀,我说老哥哥,你要赶去外地上任,就赶紧去,你看你耽搁在这里,得了痢疾,你难受,我们也跟着难受。”
很快屋里的咳嗽声就变成了压抑的低喘声,不仔细听,听不到太大的声音,但仔细听,那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还是憋得人难受。
徐鹿鸣目不斜视地回了自己屋,方才这个插曲他没放在心上,不过“痢疾”两个字倒是提醒了他,岭南多瘴气,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人,很容易就染上疟疾、登革热等疾病。
回了房间,他刚给姜辛夷报了一封平安信,正想问问他有没有治疗疟疾的方式,姜辛夷给他的回信中就已经带上了方子。
还告诉他用灵泉制成药丸,比普通的汤药见效快得多。
徐鹿鸣心中一暖,根据鸽子的脚程,这是从他走后,他就在翻书替他找方子了吧。经常跟姜辛夷讨论医术的他也不小白,知晓一般疟疾都是不会咳嗽的,想到隔壁房间那个会咳嗽的病人,他在信上把症状描述了一番,问他这种情况是因何原因。
姜辛夷很快回了信:“很有可能是身体免疫力低下而引发的呼吸道感染,在方才我给你的药方中添上银翘、麻黄等几味药材即可,或者你用青霉素等抗生素也行。”
徐鹿鸣有些意动,当下问了问姜辛夷提炼青霉素的法子,在空间里做了一些出来,和着治疟疾的药,一起制成小药丸,分别拿两个瓷器装好。
第二日,趁着那中年男人的儿子还没进入病房,率先去敲了敲门。
“咳咳咳……进。”男子还以为是他家哥儿,没在意地就放了徐鹿鸣进来,待到徐鹿鸣进到屋里,他瞧徐鹿鸣眼生得很,这才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先生好。”徐鹿鸣瞧见床上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人,没有怜悯轻视之意,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表明来意,“是这样的,我夫郎是个大夫,他有一治疟疾的药丸十分管用,我昨儿观先生前着实咳嗽得厉害,特来献药。”
“哦,这样啊。”中年男人听徐鹿鸣的话,半个身子撑在枕头上点了点头,双眼睿智地问他,“那你这药准备卖老夫多少银子?”
徐鹿鸣哭笑不得,这是把他当卖假药的了,他把两个瓷瓶放在房间里的五斗柜上:“这药除了献给先生之外,还有请先生为我夫郎试药的意图在内,不管先生愿不愿试,这药都分文不取。”
说完,他转身出了房门,还贴心地替他关好门。青霉素他在空间里用动物试了试有些成效,但这样融合在药丸里再由人吞服而下的效果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因此他想找人试一试,这个先生就是个很好的试药人才,不过人家不愿意,徐鹿鸣也没有强求。
出了驿站,他一边逛着岭南的风土人情,一边眼观四方,耳听八路的打听有没有靠谱的商队。
“……”
苏羡安醒来日头已经有些沉了,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怎么一觉睡到这个时候,匆匆洗漱过后,赶紧跑到他父亲的房间查看。
见他爹醒了,垂着眸,不知在沉思些什么,走过去轻声问道:“爹,今日你有没有好些?”
“爹好多了……咳咳咳……”苏敏中本想安慰两句苏羡安,奈何一张口又是一阵提不上气来的咳嗽,他不禁有些懊恼地拍了拍床榻,怎的这般无用。
苏羡安见爹爹被贬官的时候,都没这般颓废过,心疼得不行,赶紧拉住他:“爹,没事的,安安待会儿就出去替爹找大夫,一个大夫不行就两个,两个不行就三个,总能找到救治的法子。”
“……唉,没用的。”苏敏中这次没再像往常那样信心十足地安慰苏羡安,而是拉着他的手,耐心十足地说,“安安,如果爹有个三长两短,你只需将爹的骸骨带回老家与你娘葬在一处即可,旁的不要管。”
苏羡安本来是个挺活泼坚强的哥儿,苏敏中生病这些日子,他忙上忙下就没掉过一滴眼泪,因为他坚信他爹一定会好的,但苏敏中这么一说,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掉下来。
“爹,你不要说丧气话。”苏羡安流着泪不信命,“一定还有办法的。”
“安安,你跟着爹在岭南也待了有段日子。”苏敏中静静地看着他,“你也知晓得了疟疾的人,何种症状能治好,何种症状是不能治好的。”
“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给你订了门白眼狼亲,让你年纪轻轻就被退了婚。”苏敏中今日的话格外多,“若是爹……咳咳,你就回老家,择一赘婿,守着爹名下的田地,有族人照看,你不会过得很凄苦的,汴京,汴京,不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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