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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丝斜倚在厚重的软枕间,目光穿过巨大的玻璃窗,久久凝望着窗外。
高大的塔松树梢在凛冽寒风中不住摇曳,宫人们搭着长梯,探身于积雪初霁的墨绿枝叶间,悬挂丝带扎就的假花与彩球,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庆典忙碌准备。
外头显然极冷,那些宫人劳作片刻,便不得不停下,朝冻得通红的掌心呵出团团白气,方能继续。偶有羽翼丰厚的鸟儿飞临,栖于最高枝,歪着头好奇打量下方忙碌景象片刻,又振翅融入灰蒙天际。
每当此时,伊莉丝总会看得格外出神。伤寒方愈,便又缠绵病榻,下一次得以踏出这寝殿,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她无声轻叹,收回流连窗外的视线,眸光转向床尾。
一道人影不知已静立多久。
对此不之客,女人面上未见半分讶异,目光平静无波。
“外面守卫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她唇角牵起一抹浅淡笑意。
“那些杂碎,也配拦我?”金男人语带不屑,步履自然地走近,在她身侧坐下,温热手掌覆上她置于锦被外微凉的手背,“待在教会不好么?那里的医师,总强过宫中这些酒囊饭袋。”他凝视着她那双清澈的金棕色眼眸,指尖在她手背上无意识地轻轻摩挲。
伊莉丝想起方才在教会醒来时,第一眼便是洛兰提着索维里斯领口、将一脸不情愿的医生拽到床前的模样,心下不由莞尔。
虽然顶着公主尊衔,若非医者本能,那位医师恐怕连一眼都懒得施舍。
“我离了那里,索维里斯医师或许还能多活几年。”她语带戏谑。
实则,她执意离开教会另有缘由。
前番对大主教那番绵里藏针的讥讽,无异于以卵击石。从上回伤寒未愈时,卡森几度派人相请皆石沉大海来看,那老头绝非心胸宽广之辈,旧怨定然未消。此次洛兰如此大张旗鼓将她带入教会,强令医师诊治,无疑是狠狠摑了主教一记耳光。考虑到男人短期内难以脱离教会,她实在不愿再为他平添麻烦。
“治病救人本是医者天职,何需你替他考量?”洛兰嗓音低沉,透出几分酸意,“况且只见一面,名字倒唤得顺口……‘索维里斯医师’?”
“哎呀,经你一提,似乎真是如此。”伊莉丝忍俊不禁,故意蹙眉作回味状,“索维里斯医师医术精湛,性情也和善,现在想想,离开教会着实有些后悔了呢。”
“不许!”果然,男人瞬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倾身压近,“不许!就是不许!”
看着他急切的模样,伊莉丝强忍笑意,明知故问:“不许什么?”
“不许……喜欢他。”洛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度涨红,话语吞吐,带着几分蛮横的委屈。
伊莉丝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拂开他额角碎,一道尚带新痂的旧伤掩于其下。
以洛兰的身手,若非自愿,世间能伤他至此,尤其是面部此等要害之人,寥寥无几。
“我走后,可有人寻你麻烦?”她指尖轻点那道伤痕。
“没有。”男人目光游移,不敢与她对视。
这反应已说明一切。
伊莉丝心下一沉,歉疚漫上心头。这伤多半与教会脱不了干系,脸上尚且如此,身上恐怕……
“离远些,我病气未清。”她唇角笑意微淡,试图将他推开,反被男人攥住手腕,拉得更近,鼻尖几乎相抵。
“都说了……”女人慌忙抬手掩住口鼻。
“再来一次。”
“什么?”她一时未解。
“上回的方法既已奏效,我病了,你便好了。所以,再来一次。”洛兰目光灼灼,那兴奋劲儿,仿佛得了天大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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