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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悄然流转,从年的元旦到年的元旦,
好像没什么感觉,一整年就这么溜溜过去了。
北京的清晨还带着扎骨头的凛冽寒意,
长安街上的路灯在薄得像纱的雾里依旧泛着昏黄的光,打远处瞅着,朦朦胧胧的。
南锣鼓巷的灰墙黛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墙根儿底下还积着昨儿没化透的雪碴子。
这条跟元大都同期建成的古巷,这会儿仍保持着“鱼骨状”的胡同肌理。
东西两侧的炒豆胡同、帽儿胡同、雨儿胡同整齐排列,
青砖铺就的主街被行人踩得油光锃亮,尤其下雨天过后,能映出人影儿来。
胡同深处的四合院里,屋檐下还挂着去年的干玉米,黄澄澄的一串儿,风一吹晃悠着。
只是正房山墙上新刷的“破四旧,立四新”红色标语墨迹还没干,
红得扎眼,把除四旧运动的余波妥妥地带进了寻常院落。
巷子口那棵老槐树旁,住了三代人的李大爷正借着晨光核对粮本,
老花镜滑到鼻尖儿上,他时不时用手指头往上推推。
“得嘞,我再数一遍,别错了数儿!”他嘴里念叨着,
“全家五口人,我和老伴儿各斤,上初中的小儿子斤,
大儿媳妇李秀英作为成年家属也是斤,两个年幼的孙女分别是斤和斤。”
他一边说一边用铅笔在纸上画道道,“每月合计斤定量粮票,
其中近三成是玉米面、高粱米,这细粮可得省着吃。”
秀英蹲在一旁仔细补袜子,针脚密得跟鱼鳞似的,把磨破的袜底缝了又缝,
手指头被针扎了好几下,她只是把手指放嘴里吮吮,接着缝。
“您瞅这袜子,再补补还能穿阵子,扔了怪可惜的。”
她抬头冲李大爷笑了笑,眼角带着细纹。
其实三年前街道组织青年下乡时,刚满o岁的她也在动员名单里。
但当时大女儿才岁多,怀里的小女儿还在襁褓中,哭起来嗓门儿大得很,
丈夫又已报名去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家里实在离不开人。
居委会核查后,按“已婚且需抚养两名学龄前子女,符合留城照顾家庭”的政策,
给她办了留城手续。
也正因如此,她更觉得要把家里照料得妥妥帖帖的。
五口人的衣服全靠她打理,每人每月尺的布票得精打细算,
手指都快把布票摩挲出毛边儿了。
“大闺女的棉袄明年改改,给小闺女穿正合适,省得再用布票。”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
元旦能凭肉票割上半斤五花肉包饺子,秀英提前两天就好了面,面得暄腾腾的。
两个孩子围着灶台转,小闺女拽着她的衣角,仰着小脸儿问:
“妈,我爸啥时候回来呀?我还没见过我爸呢。”
大闺女也在一旁搭腔:“是呀妈,我爸啥时候嫩回来?”
孩子的父亲,李大爷的大儿子,三年前就奔赴边疆了。
每月能领斤口粮,寄回的家书里总说“粗粮管够,
就是想你们娘仨,夜里做梦都能梦着孩子笑”。
秀英每次读信都背着孩子抹眼泪,眼泪啪嗒啪嗒掉在信纸上,把字都洇开了。
斜对门黑芝麻胡同的李教授家却格外安静,静得能听见老鼠打架的声响。
这位教了二十年语文的中学教师,自从o年学校“清理阶级队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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